金霞洞外，残阳将杨间的黑色发丝染为淡橙色。
玉鼎真人负手立于洞前，道袍上的星纹随着山风若隐若现，拂尘垂落的穗子轻轻扫过身旁的青铜丹炉。
“此番下山，切不可莽撞行事。”
真人抬手时，一枚刻满符咒的玉简悬浮半空，“若遇困局，便将此与八九玄功相融。”
杨间伸手接过，指尖触到玉简的刹那，无数画面如闪电掠过——是真人推演的七十二种破敌之法。
罡风卷起满地落叶，玉鼎真人抬手一挥，袖中星辰流转间。
暗金色符文升腾而起，交织成巨大的六芒星阵。
“你该离开了。”真人淡淡开口。
“多谢师尊！”杨间躬身行礼。
随着一声清越的钟鸣，传送阵骤然迸发强光，将杨间的身影卷入流光之中。
当光芒消散，阵眼处只留下几缕尚未散尽的暗金雷芒。
玉鼎真人望着天际，沉默良久，袖中突然飞出一盏油灯。
火苗摇曳间，映出杨间未来的虚影。
他轻叹一声，拂尘扫过灯盏，画面消散在暮色里，只余一句低语飘散在风中：“此去，便是你自己的道了。”
“师父，你就这样放心让师弟离开了？”杨戬扯了扯玉鼎真人的衣角。
他总感觉，自己这师弟好生亲切。
“怎么，你不想让他离开？”玉鼎真人难得看见杨戬这般在意某人。
“没有，就是……”杨戬支支吾吾的，“就是好久都没人陪我说话了……”
望着情绪略微有些低落的杨戬，玉鼎真人微微一愣。
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他的感受？
微微叹了口气，真人抬头望向杨间离开的背影，“放心吧，你们，总有一天，还会再见的。”
……
“嘶～好疼。”
杨间扶了扶疼痛不已的脑袋，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你醒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
“谁！”
杨间猛地转头一看，原来是先前那只巨兽啊。
“还能是谁，这里都几百年没活人了。”巨兽懒洋洋地抬起爪子，打了个哈欠。
“那你是……”
话说直到现在，杨间都还不知道这兽是个什么东西。
“好久都没人问我名字了。”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震颤起来。
漆黑中，两个灯笼般大小的兽瞳缓缓靠近杨间。
骨骼摩擦的声响由远及近，雾气里探出覆满鳞甲的前爪。
巨兽缓缓现身，杨间也终于看清了它的全身——八首八面，虎身，八足八尾，系青黄色。
三丈高的身躯布满陈旧伤痕，银灰色鬃毛间缠绕着断裂的锁链，每一节都刻满古老咒文。
“吾名天吴，被困在此处已经几千年了……”
嘶哑的声音像是从九幽深处传来，震得人耳膜生疼。
“千年前因窥见天机，被道门封入这永夜之地，等待有缘人到此，助他习得机缘。”
它甩动布满倒刺的长尾，带起一阵狂风。
尾尖的锁链哗啦作响，锁链尽头竟拖着半截残破的龟甲。
“如今感应到那熟悉的道韵，”巨兽低头，滚烫的鼻息喷在杨间脸上，“玉鼎门下的小子，你可愿带我重见天光？”
“你认得玉鼎的道韵？”杨间有些意外。
“当然，我存在的时间，可比你想象的还要古老！”
天吴兽仰着自己的八个脑袋，吐出八口雾气。
“那神话中怎么没听说过？”杨间歪着脑袋，心直口快。
“哈？”天吴愣住了，“小子，你怕是没读过书吧？”
“什么？我好歹也是本科水平！”
杨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被一头兽给鄙视了文化水平。
“本科，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天吴开口就震惊了杨间。
天吴的八个脑袋皆是盯着杨间，“《山海经》对我可有记载，朝阳之谷，神曰天吴，是为水伯。在［虫二］北两水间。其为兽也，人面八首八足八尾，皆青黄。”
这下落到杨间愣住了，没想到这还是头知识丰富的神兽。
“我就不相信，《山海经》没传下来！”天吴说完，八脸认真地看着杨间。
“传的确是传下来了。”杨间有些心虚地回答。
“那就是你自己没认真看，要是我没记错，这是《海外东经》的内容。”
我靠，它竟然记得是哪一部分的！
杨间瞬间觉得，确实不如它！
“行了行了，你知识浅薄我也认了。”天吴摆了摆手，暂时放过了杨间。
只听它接着说道：“现在该帮我突破封印了吧？”
杨间两只眼睛对上它的十六只眼睛，看得他眼花缭乱，“我该怎么帮你？”
“很简单，只要你帮我打开这个破锁链，我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正说着，天吴抓起一根锁链晃了晃，一扯就断。
“可这锁链，质量也不是很好啊。”
杨间看着眼前被天吴一下子就震碎的锁链，很是奇怪。
这玩意儿不就是豆腐渣工程嘛！
“锁链确实很差，不过，真正困住我的是这洞内的封印！”
话音刚落，天吴指了指四周。
杨间顺着它的指引，放眼望去。
先前和天吴打架的时候没有发现，这洞内中，真气隐隐汇聚流转，构成了无数的节点。
仔细一看，杨间总觉得这些节点所构成的图像，怎么那么熟悉？
“看见了吗？”天吴的声音打断了杨间的思考。
杨间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所以呢？以我的实力，怕是不够破除这封印吧？”
“自信一点。”天吴提醒杨间。
闻言，杨间眉头一皱，指了指自己，“你觉得我肯定能破除？”
“错！我觉得你肯定破不了！”
听着天吴的回答，杨间脸色一黑，心底响起一道声音：它在耍你啊，皇上！
不过杨间还是耐着性子问道：“那你想让我干什么？”
“你破不了，不代表你身上的东西破不了！”
天吴的八个脑袋正紧紧盯着杨间的身子，十六只眼睛里，充满了令人不安的神情。
对上天吴的视线，杨间眉头紧皱，捂着衣服，退后两步，“不是哥们，这样看着别人，不好吧！”
“切，你在想什么呢，”天吴八脸无语地看着杨间，“我又不是馋你身子。”
听到天吴的回答，杨间还是不放心，再次退后两步，“那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我警告你哈，你要是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我就是死，从这里跳下去，也不愿和你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