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琋没躲过，只得放慢些脚步。
闫舒凑上来，撒摸着左近没人，就一脸兴奋：“哎呀，今晚还真是让二位捡着了一场热闹吧。要说这几日夜宴千篇一律，毫无趣味，唯独今晚……”
“闫兄，我劝你莫要再提，那二位哪个也不是好惹的。”慕珣低声提醒。
闫舒就压低声音，一路跟着往外来，还是忍不住八卦：“几日不见，我可是得了个大消息，你们想不想知道？”
“太史寮确定‘六合星象’可能出现的时间了？”慕琋最惦记的还是这个。
“不是……”闫舒也不铺垫直接来个急转弯，“你们可知这青阳郡主，此番前来焱山真正的图谋？”
青阳郡主不就是代表青阳君厉瞳而来，还能有什么图谋？
慕琋和慕珣都不答话。
闫舒故意顿了顿，卖了个关子，结果两人都没反应，只好自问自答：“这位青阳郡主啊……明面是代父参加‘六合大祭’，暗地是来招婿的。”
“招婿？”慕琋直接没听明白。
慕珣也是一怔。
闫舒终于引起两人兴趣，狐狸眼笑弯弯：“你当我这几日都在忙些什么？是奉了王后严令，帮青阳郡主与在座的各位王公子弟合八字啊。这么多适龄未娶的公子啊……八字合的眼花缭乱……”
“等等，你说招婿？招婿是怎么回事儿，说重点？”慕琋不关心什么合八字。
一行三人说着话，已经走出主营地，来到西北角慕琋临时搭建的帐篷，一进帐篷，立刻围坐下来。
闫舒终于可以放开些音量，人也开始眉飞色舞：“哎呀，二位还不晓得吧，在下也是这两天刚刚听闻，没想到向来独立一域的东海之内，竟然也有那么如此趣闻。”
“闫兄慢慢道来。”慕琋摆摆手让跟进来的桃儿她们去外面守着，刚喝了一肚子茶酒，这会儿什么也喝不下。
“这事儿还真得慢慢道来。”闫舒拉开八卦架势，略想了想，“要说这件事情还要从东海郦氏部族说起。众所周知，炎升这块地方，历史上曾是母系氏族，上古“郦”姓来自于七女神之一，后来有九囿之人漂洋过海来此定居，才有了今日之炎升。算起来，我们都该算是九囿的后人，而真正的炎升本族，倒是那郦氏部族。”
这个慕琋和慕珣都知道，没什么稀奇的。
二人互看一眼，耐着性子听下去。
闫舒也是刚开始铺垫：“郦氏一直是母系氏族，以女性为尊，独立自治，自成一体，要不是后来的几千年受到我们这帮人的影响，才逐渐演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据说如今郦氏也并非全然以女性为尊，而是男女都拥有继承权，不过是有大宗小宗，出生先后，以及能力高低等考量罢了。”
“可是，青阳郡主厉郦到底不姓‘郦’而是姓‘厉’。”慕琋就想到这一点。
闫舒就道：“世子有所不知，这‘厉’姓原本就是脱胎于‘郦’姓，是万千年前入赘郦氏部族之后，经过衍变才脱胎出来的象征男性的姓氏。所以在郦氏部族来看，姓‘厉’还是姓‘郦’关系不大，更何况我们这位青阳郡主还把两姓都占了。倒是那青阳君……”
慕琋本来就对母系氏族感兴趣，曾经也从原主记忆里知晓不少有关东海郦氏的信息：“这一届的青阳君，好像也是个什么小宗，是不是？”
闫舒点头：“对，东海青阳君那边的消息实在不多，九牛二虎之力，东拼西凑也才堪堪能知，现今这位青阳君厉瞳，原本是小宗旁支，名不见经传，但其人野心勃勃。当年又正好赶上衍国覆灭，我大虞升起，于是他是抓住了机会，利用郦氏族长之女郦曦的婚姻，这才上位成功。”
“啊……那不就是赘婿？”慕琋脱口而出。
闫舒撇撇嘴：“赘婿倒也不准确，据传闻那厉瞳年轻时长得一表人才，由此而博得青阳郡主之母，当时郦氏部族宗母之女郦曦的青睐。为了得到郦氏的支持，他当初承诺娶郦曦之后，终身不纳妾，从一而终，且将来只能由郦曦所生之子，无论男女才能继承青阳君之位。”
“这个代价算是极小了吧。”慕琋都觉得便宜了赘婿，甚至连姓氏都不用改。
“那倒也……”闫舒不知想说什么，突然转折，“要说或许是天意，郦氏夫人生下青阳郡主厉郦之后，就不再想要继续生儿子。任青阳君多努力，也都无法说动。到最后，据说把夫人说烦了，就干脆按照郦氏传统，将女儿带回部族养大，因此厉瞳多年就只有厉郦一女。这也是为什么连王上也都默认青阳郡主就是下一任青阳女君的原因。”
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慕琋跟着问：“然后呢？”
“嘿嘿，世子终于问到了关键。”闫舒咧嘴一笑，“然后嘛……两年前，郦氏夫人去世，一年前，青阳君突然捧出一个妾室，并且带出个三岁的儿子。”
“呃……”慕琋无语，果不其然。
闫舒鄙夷怪叹：“哎呀呀……你们说，郦氏夫人去世才两年，青阳君弄出一个三岁的儿子，那当初誓言是让狗吃了？”
慕琋和慕珣都说不出什么来。
这样的事情也不足为奇，但说稀松平常却也难以启齿，就实在有些不要脸。
闫舒讲八卦向来不用人搭腔，必能自说自唱：“这青阳郡主啊……估计是终于感到了危机，虽然她背后尚有郦氏宗母的外祖母支持，但到底青阳君敢这么做也必是有十足把握，且这么多年养精蓄锐实力也不弱。于是也不知是青阳郡主本人，还是她身边的能人就给她想了这么个主意，来大虞招赘。招赘有实力的王公子弟，再得到虞王支持，如此就可以抗衡其父青阳君了。所以说到底，这是一出父女相争的戏码啊。”
“这样啊……”慕琋就想到了白日情形，“入赘……未必人人都想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