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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灯轻剑斩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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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1章 秘库深缄一卷书,字字皆含君心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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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大吴会典?宪典志》载:“玄夜卫掌缉访谋逆、妖言、大奸恶,凡有察举,皆密录归档,直达御前,非帝谕不得擅阅。” 谢渊治河归京复职,帝萧栎虽复用其权,然猜忌未消。玄夜卫指挥使周显遵帝意。

将谢渊自南宫供给案以来十七次为故君请命的奏疏、手谕、密函汇编成册,封皮题 “谢渊南宫往来事”,藏于玄夜卫秘库。此档非为治罪,实为 “备桉”—— 帝王既需倚重贤臣,又需提防权臣,一页密档,尽泄封建皇权 “用而疑之” 的深沉算计。

秘库深缄一卷书,字字皆含君心殊。

十七陈请凝忠胆,百转疑肠绕帝枢。

暗录往来非为罪,明留痕迹只为虞。

最是朝堂无真意,恩威从来系君符。

乾清宫的烛火已燃至中夜,萧栎仍未就寝。御案上摊着两份文书:一份是谢渊刚递上的《宣府卫边防加固疏》,言辞恳切,条陈分明,将九边布防的漏洞一一指出,附了详细的修补之策;另一份是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送来的密报,称 “谢渊归京三日内,两度遣亲信往南宫送药,未见宫门便返,似避人耳目”。

萧栎指尖在密报上 “避人耳目” 四字反复摩挲,指节微微泛白。他信谢渊的忠诚 —— 德胜门之战,谢渊身先士卒,血染征袍;黄河治患,谢渊与民同苦,数月不归。可他更怕这份忠诚背后的 “威望”:文官敬他执法不阿,武将服他用兵如神,连南宫的故君,都视他为心腹。若谢渊有异心,振臂一呼,朝堂上下,有几人会站在自己这边?

“周显呢?” 萧栎忽然开口,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侍立殿外的周显连忙躬身而入:“臣在。”

“谢渊那十七次请命的记录,整理得如何了?” 萧栎问道,目光仍未离开御案上的文书。

周显心中一凛 —— 自南宫供给案始,萧栎便命他暗中记录谢渊所有涉及故君的言行,从奏疏到私语,无一遗漏。如今谢渊归京复职,帝王显然是要将这些记录 “归档存证”,以备不时之需。

“回陛下,已整理完毕。” 周显递上一个深棕色的木匣,“奏疏七道、手谕五道、密函三道、口谕记录两道,皆按时间排序,每一份都附了玄夜卫的勘验注脚,注明是否经御批、是否有旁人知晓。”

萧栎打开木匣,最上面是一份《南宫供给清单》底稿,墨迹已有些泛黄,正是谢渊当年违制拟写的那一份。下面压着的,是他三请增供的奏疏,每一份的御批处,都写着 “国库空虚,暂缓” 或 “着礼部核议”—— 这些都是他当年故意驳回的,如今看来,竟像是为今日的 “猜忌” 埋下的伏笔。

“封皮题什么?” 萧栎合上木匣,问道。

“臣拟了三个,” 周显躬身道,“《谢渊南宫请命录》《太保故君往来档》《渊与南宫事》,请陛下定夺。”

萧栎沉吟片刻,道:“题‘谢渊南宫往来事’。‘事’字最妙,不偏不倚,既非‘罪证’,亦非‘功绩’,只是记录罢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存入玄夜卫‘丙字库’,钥匙由你亲自保管,非朕亲笔谕旨,任何人不得借阅,包括你在内。”

“臣遵旨。” 周显接过木匣,心中明白,这匣密档,既是谢渊的 “护身符”,也是 “催命符”—— 若谢渊安分守己,这匣档案便永无见天日之时;若谢渊稍有不慎,这匣档案便是扳倒他的铁证。

三日后,御史台衙门外,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悄然停下。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捧着一个锦盒,快步走进衙署,径直来到谢渊的书房。

“谢大人,” 张启躬身行礼,将锦盒递上,“周显大人命属下送来,说是陛下赐给大人的‘旧物’。”

谢渊正在批阅弹劾地方知府的奏疏,闻言抬头,接过锦盒打开 —— 里面竟是他当年在黄河治患时,萧栎赐给他的那件狐裘。狐裘已被精心打理过,毛锋顺滑,暖意依旧。

“陛下为何突然赐还这个?” 谢渊心中疑惑,指尖拂过狐裘上的针脚,忽然摸到一处硬物 —— 狐裘内衬里,缝着一张薄薄的麻纸。

他不动声色地将麻纸取出,展开一看,上面是一行熟悉的字迹,正是周显的手笔:“丙字库有‘谢渊南宫往来事’档,陛下昨日亲往阅之。”

谢渊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瞬间明白:萧栎赐还狐裘,不是念及旧情,而是在 “提醒” 他 —— 你的一言一行,朕都了如指掌;你的那些 “忠心”,朕都替你 “存着”。

“替我谢过周大人。” 谢渊将麻纸揉成一团,塞进袖中,语气平静得听不出波澜,“回去告诉周显,就说我明白陛下的心意了。”

张启躬身告退,心中暗叹 —— 谢大人果然聪慧,一点即透。他却不知,谢渊此刻的平静下,是翻涌的寒潭:自己为南宫请命,皆是出于君臣之义、兄弟之情,从未有过半分私心,可在帝王眼中,这些竟都成了 “需存档监视” 的把柄。

“大人,” 兵部侍郎杨武推门而入,见谢渊盯着狐裘出神,疑惑道,“陛下赐还狐裘,是好事啊,您怎么反倒愁眉不展?”

谢渊将狐裘收起,道:“你觉得,陛下为何要在此时赐还这个?”

杨武想了想,道:“定是陛下念及大人治河之功,又想起德胜门的旧情,想缓和与大人的关系。”

“缓和?” 谢渊冷笑一声,“是敲打。” 他将周显的密示告知杨武,杨武脸色骤变:“陛下怎能如此?大人对大吴的忠心,天地可鉴!”

“帝王之心,本就深不可测。” 谢渊道,“我掌兵部兼御史台,权柄过重,陛下猜忌是常情。这匣密档,既是监视,也是警告 —— 让我别‘逾矩’。”

“那大人打算怎么办?” 杨武担忧道,“要不,您主动辞掉御史台的差事,以示无争?”

“不可。” 谢渊摇头,“御史台是监察百官的关键,若落入他人之手,李嵩旧党死灰复燃,朝堂必乱。我若辞官,不是‘避嫌’,是‘示弱’,反而会让陛下觉得我心中有鬼。”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宫墙:“如今之计,唯有‘守本分’—— 军务上,尽心尽力,不让边防线出半点差错;监察上,不偏不倚,既不构陷忠良,也不纵容奸佞;至于南宫那边…… 以后少去,即便是送药,也要走光禄寺的明路,留下痕迹,省得陛下猜忌。”

杨武看着谢渊眼中的疲惫,心中一阵酸楚 —— 这位为大吴出生入死的太保,如今竟要在 “忠心” 与 “避嫌” 之间苦苦挣扎。

玄夜卫丙字库内,周显正指挥校尉将 “谢渊南宫往来事” 的木匣放入最深处的暗格。暗格的门上,刻着 “非帝谕不得启” 五个大字,锁芯是玄夜卫特制的 “九转玲珑锁”,只有萧栎的御赐钥匙才能打开。

“都退下吧,这里不用你们守着。” 周显对校尉们道。

校尉们躬身退去,库房内只剩下周显和秦飞两人。秦飞看着暗格,低声道:“大人,真要把这份档案藏得这么严实?若是日后陛下真要拿谢大人问罪,取档不便不说,还容易落人口实,说我们玄夜卫‘构陷大臣’。”

周显叹了口气:“你以为陛下真要治谢大人的罪?若要治罪,当初南宫供给案时就治了,何必等到现在?这份档案,是陛下的‘定心丸’—— 看着它,陛下才觉得能‘掌控’谢渊。”

他顿了顿,又道:“谢大人是难得的忠臣,可忠臣太有威望,就是‘威胁’。陛下既要用他,又要防他,这份档案,就是‘防’的手段。我们做下属的,只能照办,不能多问。”

秦飞沉默片刻,道:“可属下听说,谢大人昨日已按规矩,将送往南宫的药材报给了礼部,还附上了清单,连包装的布帛都注明了尺寸 —— 这分明是在向陛下表‘无隐瞒’啊。”

“他是聪明人,” 周显道,“一点就透。可陛下的猜忌,不是‘表忠心’就能消除的。你还记得石迁吗?当年石迁也深得先帝信任,可一旦有了‘谋逆’的嫌疑,先帝不照样说杀就杀?帝王眼中,没有‘永远的忠臣’,只有‘永远的掌控’。”

秦飞心中一寒 —— 他终于明白,玄夜卫存在的意义,不仅是缉捕奸佞,更是帝王 “制衡” 群臣的工具。而谢渊这份档案,不过是众多 “制衡工具” 中的一个。

“对了,” 周显忽然想起什么,“张文、陈忠的余党,最近可有动静?”

“查了,” 秦飞道,“他们在暗中联络地方官员,想借‘谢大人专权’的由头递弹劾疏,只是怕陛下震怒,还没敢递上来。”

“盯着他们,” 周显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若敢递疏,先把他们的罪证查清楚,一并交给刑部。谢大人现在不能出事 —— 河工刚平,边防线还需他镇守,此时动他,朝堂必乱,陛下也不会答应。”

秦飞躬身领命:“属下明白。”

乾清宫内,萧栎正与礼部尚书王瑾商议南宫祭祀之事。王瑾是个老臣,素来谨言慎行,今日却格外犹豫,几次欲言又止。

“王尚书有话不妨直说。” 萧栎看出他的心思,主动开口。

王瑾躬身道:“陛下,近日臣听闻,张文余党在暗中串联,说谢太保‘借故君之名,结党营私’,还说…… 还说玄夜卫存有谢太保的‘罪证’,只待陛下下令,便可拿问。”

萧栎眉头一皱:“这些人,倒是不死心。”

“臣不是为谢太保说情,” 王瑾道,“只是谢太保刚治平河患,又在整顿边防线,此时若因流言拿问他,恐寒了文武百官的心,也让瓦剌有机可乘。”

萧栎沉默片刻,道:“朕知道。那些流言,朕不会信。” 他心中清楚,张文余党是想借 “密档” 之事挑拨离间,既能扳倒谢渊,又能嫁祸玄夜卫,可谓一箭双雕。可他偏不上当 —— 谢渊还有用,玄夜卫更是他的左膀右臂,不能因小失大。

“传朕旨意,” 萧栎道,“张文、陈忠余党,若再敢妄议朝政、构陷大臣,一律交刑部严审,绝不姑息。”

王瑾躬身道:“陛下圣明。”

待王瑾退下,萧栎再次打开那个装着谢渊档案的木匣,取出其中一份 “口谕记录”—— 那是南宫供给案时,谢渊在御书房与他争执后,对周显说的一句话:“陛下若信我,不必多言;若不信我,我说再多也无用。”

看着这行字,萧栎的心中五味杂陈。他信谢渊的能力,却不信人性 —— 权力是最好的腐蚀剂,今日的忠臣,明日未必还是。他想起父皇永熙帝曾说过:“帝王治国,如走钢丝,左边是‘任人不疑’的崩塌,右边是‘疑神疑鬼’的混乱,唯有‘用而防之’,才能走得稳。”

“周显!” 萧栎唤道。

周显应声而入:“陛下。”

“谢渊近日在兵部和御史台的行事,可有异常?” 萧栎问道。

“回陛下,一切如常。” 周显道,“兵部那边,谢大人正督办宣府卫的火器更换,亲自查验了工部送来的佛郎机炮,淘汰了不合格的三十余门;御史台那边,谢大人弹劾了两名贪墨的地方知县,证据确凿,已交刑部审理。”

“南宫那边呢?” 萧栎又问。

“只通过礼部送过一次药,附上了详细清单,再未私下接触。” 周显答道。

萧栎点点头,心中的猜忌稍减。他知道,谢渊是在 “避嫌”,是在向他表明 “无贰心”。可这份 “避嫌”,反而让他觉得有些失落 —— 那个曾经在御书房与他据理力争的谢渊,终究还是被皇权磨平了棱角。

“罢了,” 萧栎合上木匣,“把它送回丙字库吧。没有朕的旨意,不要再提。”

御史台衙署的偏厅内,谢渊正在与刑部尚书周铁商议张文余党的审理之事。周铁刚说完案情,忽然话锋一转:“谢大人,近日朝堂上的流言,您听说了吗?”

谢渊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是说我‘结党营私’,还有玄夜卫存了我的‘罪证’?”

“正是。” 周铁道,“这些流言来得蹊跷,怕是有人故意为之。大人要不要下官出面,在朝堂上澄清?”

“不必。” 谢渊放下茶杯,“越澄清,越像‘此地无银三百两’。流言止于智者,陛下心中有数,不必理会。”

周铁看着谢渊从容的神色,心中敬佩:“大人果然沉得住气。只是那些张文余党,若再煽风点火,恐对大人不利。”

“他们蹦跶不了多久。” 谢渊道,“我已让秦飞盯着他们,只要他们敢递弹劾疏,就把他们当年勾结李嵩、贪墨粮饷的罪证一并翻出来,让他们身败名裂。”

周铁点点头:“如此甚好。只是…… 玄夜卫那档‘南宫往来事’,大人真的不担心吗?”

谢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担心有用吗?那份档案,是陛下的‘定心丸’,只要我安分守己,它就永远是‘档案’;若我真有不臣之心,没有这份档案,陛下也会找别的理由治我的罪。”

他又道:“我这一生,只求问心无愧。德胜门之战,我没愧对将士;黄河治患,我没愧对百姓;南宫请命,我没愧对故君。至于陛下的猜忌…… 那是帝王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周铁叹了口气:“大人的心境,下官不及。只是这朝堂,终究是‘伴君如伴虎’啊。”

“虎亦有温情之时。” 谢渊笑了笑,“陛下虽猜忌我,却也信我的能力。只要大吴安稳,我受点猜忌,算得了什么?”

正说着,杨武匆匆进来:“大人,宣府卫急报,瓦剌骑兵袭扰边境,抢了三个哨所,岳谦副总兵请求增派援兵。”

谢渊立刻站起身:“走,去兵部!” 他的脚步沉稳,没有丝毫犹豫 —— 比起朝堂的猜忌博弈,边境的安危,才是他心中最紧要的事。

刘焕接过疏稿,面露难色:“谢大人,河工刚毕,国库空虚,边军粮饷本就紧张,宣府卫这三个月粮饷,怕是难以即刻拨付啊。”

谢渊皱眉:“刘尚书,宣府卫若因粮饷不足而失守,瓦剌长驱直入,后果不堪设想!国库再空,也不能空了边军的粮饷!”

“可户部确实无银。” 刘焕道,“除非…… 挪用南宫的供给银,可那是陛下特批的,动不得啊。”

谢渊沉默片刻:“我去向陛下奏请,挪用内库银两先垫支,日后再从户部补上。” 说罢,转身便往皇宫走去。

此时,乾清宫内,萧栎正看着周显递来的密报 —— 张文余党果然递了弹劾疏,称 “谢渊借边防之名,欲挪用内库银两,实则为南宫谋私利”。

“陛下,” 周显道,“这分明是构陷,谢大人刚请拨的是宣府卫粮饷,与南宫无关。”

萧栎捏着弹劾疏,指尖泛白。他当然知道是构陷,可 “挪用内库” 四个字,还是戳中了他的顾虑 —— 内库是帝王私库,若轻易动用,恐遭非议;可若不拨,宣府卫危在旦夕。

“谢渊来了。” 内侍的通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萧栎收起弹劾疏,道:“宣。”

谢渊走进殿内,躬身道:“陛下,宣府卫告急,急需三个月粮饷,户部无银,臣恳请陛下挪用内库银两垫支。”

萧栎看着谢渊,心中的矛盾更甚。他想相信谢渊,可张文余党的弹劾疏像一根刺,扎在心头。“内库银两,是为皇室应急所用,岂能轻易挪用?” 萧栎语气冷淡。

谢渊急道:“陛下,宣府卫若失,瓦剌兵临城下,皇室再有钱粮,又有何用?”

“朕知道宣府重要,” 萧栎道,“但粮饷之事,需从长计议。你先回去,朕命刘焕与陈忠连夜核算国库,明日再给你答复。”

谢渊见萧栎态度坚决,知道再劝无益,只得躬身退下。

待谢渊走后,萧栎对周显道:“你亲自去户部,监督刘焕核算,若真无银,便从内库拨出,但要派人盯着粮饷的去向,确保每一两都用在边军身上。”

“臣遵旨。” 周显躬身道,“那张文余党的弹劾疏,如何处置?”

“压下去。” 萧栎道,“此时处置他们,会让人觉得朕信不过谢渊;但也不能放任,命秦飞暗中调查,收集他们构陷大臣的证据,时机成熟再一并清算。”

周显心中叹服 —— 帝王的权衡之术,果然精妙。既不寒忠臣之心,又不放纵奸佞之胆。

次日清晨,萧栎下旨,从内库拨付宣府卫三个月粮饷。谢渊接到旨意,立刻命杨武率军驰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可他不知道,玄夜卫的校尉已悄悄跟随粮饷队伍,监督每一笔开支。

乾清宫内,萧栎再次打开 “谢渊南宫往来事” 的木匣,取出那份《南宫供给清单》。他想起谢渊昨日在殿内急切的模样,又想起清单上 “每日一肉、二蔬、炭火三斤” 的字迹,心中的猜忌渐渐淡去 —— 若谢渊真为私利,何必在黄河治患时与民同苦?何必在边防告急时挺身而出?

“陛下,” 王瑾求见,“南宫太上皇派人送来谢恩笺,说近日天气转暖,身体康健,不必再增派医官。”

萧栎接过谢恩笺,上面是德佑帝苍劲的字迹,字里行间皆是对他的体谅。他忽然觉得,自己对谢渊的猜忌,对兄长的防备,都太过狭隘。帝王的江山,终究是百姓的江山,若君臣相疑、兄弟相防,江山如何稳固?

“王瑾,” 萧栎道,“传朕旨意,南宫供给按旧例执行,不必再事事奏请,让太上皇安心休养。”

王瑾躬身领旨,心中暗喜 —— 陛下终于放下了对南宫的防备。

待王瑾退下,萧栎命周显将 “谢渊南宫往来事” 的木匣从丙字库取出,放在乾清宫的书架上。“以后,不必再藏了。” 萧栎道,“若谢渊真有异心,这匣档案也拦不住;若他无贰心,这匣档案便是他忠诚的见证。”

周显躬身道:“陛下圣明。” 他知道,萧栎终于迈过了 “猜忌” 这道坎,真正信任了谢渊。

三日后,宣府卫传来捷报 —— 杨武与岳谦合力击退瓦剌骑兵,夺回被抢的哨所,还生擒了瓦剌的小首领。萧栎大喜,下旨嘉奖杨武与岳谦,同时召谢渊入宫。

乾清宫内,萧栎看着谢渊,笑道:“谢卿,宣府大捷,你功不可没。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谢渊躬身道:“陛下,臣不求赏赐。只要大吴边防稳固,百姓安居乐业,臣便心满意足。”

萧栎点点头:“好一个‘心满意足’。朕知道,前些日子朝堂上的流言,让你受了委屈。那些构陷你的人,朕已命秦飞调查,不日便会严惩。”

谢渊心中一暖:“陛下信任,臣便无委屈。”

“朕不仅信任你,还要委你以重任。” 萧栎道,“朕打算修撰《大吴会典续编》,记录近年来的吏治、边防、河工之事,由你牵头,会同六部尚书共同编写,留传后世。”

谢渊躬身道:“臣遵旨,定不辱命。”

萧栎看着谢渊,忽然想起永熙帝临终前的话:“权臣不可信,故君不可近。” 可他现在明白,真正的帝王之道,不是 “防”,而是 “用”—— 用忠臣之心,安天下之民;用兄弟之情,固皇室之基。

他走到书架前,取出 “谢渊南宫往来事” 的木匣,递给谢渊:“这匣档案,记录了你十七次为南宫请命的经过,朕留着它,既是监督,也是警醒。如今,朕把它交给你,你自己处置吧。”

谢渊接过木匣,打开一看,里面的每一份文书都整理得整整齐齐,还有玄夜卫的勘验注脚。他心中百感交集:“陛下,臣不敢处置,恳请陛下将它存入史馆,作为大吴君臣相得的见证。”

萧栎笑道:“好,就依你。”

数月后,《大吴会典续编》的编纂工作正式启动。谢渊牵头,会同六部尚书,日夜操劳,将近年来的各项制度、重大事件一一记录,力求详尽准确。

乾清宫内,萧栎时常召谢渊入宫,商议编纂事宜,有时甚至留他一起用膳,君臣二人的关系愈发融洽。南宫的德佑帝也时常派人送来书信,与萧栎讨论经史,兄弟之情渐渐恢复。

一日,萧栎与谢渊在御花园散步,看着满园春色,萧栎道:“谢卿,朕以前对你多有猜忌,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你不会怪朕吧?”

谢渊躬身道:“陛下是帝王,猜忌是常态,臣怎会怪罪?况且,陛下最终选择信任臣,这就够了。”

萧栎点点头:“朕明白,帝王的孤独,在于无人可信;但帝王的幸运,在于能遇到像你这样的忠臣。有你辅佐,大吴的江山,定能长治久安。”

谢渊道:“陛下过奖了。臣只是做了分内之事,真正撑起大吴江山的,是陛下的英明决断,是百姓的安居乐业。”

两人相视一笑,御花园内的花香,仿佛也变得更加浓郁。

成武七年,《大吴会典续编》编纂完成。萧栎亲自为其作序,称 “此编不仅为制度之录,更为君臣同心、兄弟和睦之证”。史馆将 “谢渊南宫往来事” 的档案收入其中,作为《会典续编》的附录,供后世瞻仰。

这年冬,南宫传来消息,德佑帝偶感风寒,虽无大碍,却也让萧栎牵挂不已。他命太医院院判亲自前往诊治,又命光禄寺加厚南宫的棉袍、增加炭火,特意叮嘱 “不必事事奏请,务求太上皇安心休养”。

谢渊奉诏前往南宫探视,见德佑帝斜倚在榻上,面色虽有些苍白,精神却尚可。“谢卿来了。” 德佑帝笑着招手,目光扫过他身后跟随的玄夜卫校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随即又恢复平和,“外面天寒,快坐。”

谢渊躬身行礼后坐下,递上太医院的药方:“太上皇,这是院判拟的方子,臣已命人煎好,趁热服下吧。”

德佑帝接过药碗,却未立刻饮用,只是摩挲着碗沿:“近来朝堂还好?瓦剌那边可有动静?”

“回太上皇,宣府卫已击退瓦剌袭扰,边防稳固。” 谢渊答道,“《大吴会典续编》的编纂也已近尾声,不日便可呈给陛下御览。”

德佑帝点点头,呷了一口药,轻声道:“栎儿年纪尚轻,朝堂之事,还要多劳谢卿辅佐。” 说罢,他从枕边取出一本旧书,递到谢渊面前,“这是永熙帝当年赐我的《贞观政要》,里面有些批注,或许对谢卿有用。”

谢渊接过书,指尖触到书页间夹着的一张薄纸,目光微顿 —— 纸上是一行极淡的字迹,写着 “旧部尚可联络”,他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躬身道:“谢太上皇赏赐,臣定当悉心研读。”

离开南宫时,寒风凛冽,谢渊将那本《贞观政要》紧紧抱在怀中。他回头望了一眼南宫紧闭的宫门,心中清楚:德佑帝虽身居南宫,却从未真正放下朝堂;那句 “旧部尚可联络”,既是试探,也是暗示,这平静的表象下,或许正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流。

回到宫中,谢渊将探视情形一一禀报萧栎,唯独对书中夹纸之事隐去未提 —— 他深知此事敏感,若贸然奏报,恐引发萧栎对德佑帝的更深猜忌,反而激化矛盾;可若隐瞒不报,又恐日后生变。思来想去,他决定先将此事压下,暗中留意南宫与外界的往来,再做处置。

萧栎听了禀报,眉头微舒:“兄长无碍便好。” 他顿了顿,又道,“近日礼部奏请,说太上皇的生辰快到了,想在南宫办一场小型庆典,谢卿觉得如何?”

谢渊躬身道:“陛下仁孝,此举既能全兄弟之情,又能彰显孝治天下,臣以为可行。只是…… 需命玄夜卫暗中戒备,防止别有用心之人借庆典生事。”

萧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谢卿考虑周全。此事便交你与礼部协同办理,务必周全稳妥。”

德佑帝生辰那日,南宫张灯结彩,却不铺张。萧栎亲自前往祝寿,兄弟二人对坐饮酒,聊起儿时趣事,气氛融洽。谢渊则率玄夜卫在校门外值守,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往来人等 —— 他已命秦飞暗中排查了所有入宫祝寿的旧臣,确保无异常之人混入。

庆典过半,德佑帝借口更衣,退入内室。不多时,一个身着内侍服饰的男子悄然走进,跪地低声道:“主子,京营中的几位旧部已联络妥当,只待主子吩咐。”

德佑帝坐在镜前,看着镜中自己鬓角的白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却又很快压下:“再等等。” 他知道,萧栎虽表面信任,实则戒备森严;谢渊更是精明强干,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告诉他们,安分守己,切勿轻举妄动。”

男子躬身应道:“属下明白。” 说罢,悄然退去。

德佑帝重新整理好衣袍,走出内室时,脸上已恢复了平和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密谈从未发生。

庆典结束后,萧栎返回乾清宫,看着案上那本 “谢渊南宫往来事” 的木匣,忽然对周显道:“将这匣档案,仍送回丙字库吧。”

周显一愣:“陛下,您不是说……”

片尾

“此一时,彼一时。” 萧栎道,“兄长虽安分,可南宫终究是隐患;谢渊虽忠诚,可权柄过重,不得不防。这档案,还是留着吧。” 他心中清楚,今日的融洽只是表象,只要德佑帝还在南宫,只要谢渊还掌兵权,这朝堂的平衡就随时可能被打破。

周显躬身领命,抱着木匣退出殿外。乾清宫内,萧栎独自伫立在窗前,望着南宫方向的灯火,眼神深沉 —— 他知道,这场君臣、兄弟间的博弈,远未结束。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当矛盾激化,当野心抬头,这匣档案,或是南宫的平静,都将成为导火索。

而谢渊回到府中,将那本《贞观政要》放在案上,指尖反复摩挲着书页间的痕迹。他打开书,取出那张薄纸,在烛火下轻轻点燃。火光中,他的眼神坚定 —— 无论未来如何,他都将坚守初心,守护大吴的江山,不让这场平静被轻易打破;可若真有变故,他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卷尾语

玄夜密档一案,始于帝王猜忌,虽暂以 “君臣相得” 落幕,却未真正终结,尽显封建皇权下权力平衡的脆弱性。萧栎从 “暗录存证” 到 “暂藏秘库”,从 “释疑用贤” 到 “暗存戒心”,始终未跳出 “制衡” 的核心 —— 他既要倚重谢渊稳固边防、整顿吏治,又要防备德佑帝暗中布局、旧部复辟;既要维系 “孝治” 之名,又要守住御座之安,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谢渊十七次南宫请命,忠直可嘉,却也深谙朝堂凶险 —— 对德佑帝的暗示佯装未察,对萧栎的猜忌坦然以对,在 “忠君” 与 “防患” 之间找到微妙平衡,既不激化矛盾,也不纵容隐患,尽显贤臣的智慧与担当。而德佑帝身处南宫,表面恬淡,暗中却未放弃对权力的觊觎,那句 “旧部尚可联络”,为日后的风波埋下了伏笔,也印证了 “故君不死,权争不止” 的残酷现实。

《大吴稗史》载:“成武七年冬,太上皇生辰,帝亲临祝寿,兄弟和睦,朝野称善,然玄夜卫仍密察南宫往来,丙字库档案未撤,盖帝之深谋也。

封建皇权的本质,是权力的零和博弈。萧栎的 “防”,谢渊的 “稳”,德佑帝的 “隐”,皆是权力结构下的必然选择。今日的君臣同心、兄弟和睦,或许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那本藏于丙字库的密档,那南宫深处的暗流,都在无声昭示 —— 朝堂博弈无终局,唯有 “时势” 与 “人心”,方能决定最终的走向。

玄夜密档仍锁于秘库,南宫灯火依旧明灭,大吴的江山看似稳固,实则暗流涌动。这场因 “密档” 而起的故事,并未结束,它只是为日后的风云变幻,写下了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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