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番外：痴妄
薛洋蜷在床角，腕上新添的淤青在雪白肌肤上格外刺目。
\"过来。\"陌尘站在床边，长发未束，凌乱地披散在雪白中衣上，手里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
薛洋摇头，往墙角又缩了缩：\"不喝……那药根本没用……\"
\"有用。\"陌尘的眼神空洞得吓人，嘴角却挂着温柔的笑，\"古籍上说了，阴年阴月阴日，配上阴虎符的力量……\"
\"可我是男人！\"薛洋几乎是吼出这句话，喉咙火辣辣地疼——昨夜的争吵以他被掐着脖子按在床榻告终。
陌尘突然笑了，那笑容让薛洋毛骨悚然。他放下药碗，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徐徐展开：\"《山海经》有载，丈夫国男子孕子；《太平广记》记载，南蛮有男子产女……\"
\"那是神话！\"薛洋声音发颤。
\"我们经历的哪件事不似神话？\"陌尘歪头，白发垂落肩头，\"穿越诸界，死而复生……\"他突然掐住薛洋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小腹，\"这里，一定能孕育我们的骨血。\"
薛洋浑身发抖。自从上个月陌尘从古籍中发现\"男子孕子\"的记载，这个念头就像毒藤般在他心里疯长。起初只是夜半时分的痴语，后来变成强迫他喝下各种古怪药方，如今……
\"啪！\"
药碗被薛洋打翻在地，漆黑的药汁溅在两人衣摆上，像蔓延的毒蛇。
空气瞬间凝固。陌尘盯着地上的碎片，突然一把扯过薛洋的头发，将他拖到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两张同样苍白的脸——一个疯癫执拗，一个恐惧绝望。
\"你看。\"陌尘从背后抱住他，冰凉的手抚上他平坦的小腹，\"这里很快就会鼓起来……\"另一只手翻开一本手绘图册，上面画着各种孕夫姿势，\"我算过了，下个月最适合受孕……\"
薛洋在镜中看到自己脖颈上的指痕，突然笑了：\"夫君，你弄疼我了。\"
这声\"夫君\"像盆冷水，让陌尘猛地松开手。他踉跄后退，撞翻了烛台。火苗窜上纱帐，映得他面目狰狞。
\"我……\"陌尘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又看看薛洋身上的伤痕，突然抱住头蹲下，\"不对……不该这样……\"
火势渐大，薛洋却顾不上逃。他扑过去抱住浑身发抖的陌尘，任由火舌舔上衣袖：\"没事的……我在这儿……\"
\"我伤了你……\"陌尘的声音支离破碎，\"明明发誓要保护你……\"
浓烟滚滚中，薛洋捧起他的脸：\"系统！快灭火！\"
没有回应。自从陌尘开始疯癫，系统就陷入了休眠，说是宿主精神不稳定导致能量紊乱。
火势蔓延到房梁，薛洋咬牙背起神志不清的陌尘往外冲。门槛处被绊了一下，两人重重摔在院中。薛洋顾不得擦伤，翻身将陌尘护在身下——几片燃烧的瓦砾正砸在他刚才的位置。
\"阿洋……\"陌尘的指尖轻触他脸颊烧伤，\"为什么……不逃……\"
薛洋捉住那只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颗心早就是你的了，我能逃去哪？\"
远处传来村民救火的呼喊。薛洋勉强背起陌尘往后山躲，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昨夜被踢伤的肋骨可能断了，呼吸间都是血腥味。
山洞阴冷潮湿。薛洋脱下外袍铺在石板上，小心翼翼安置好陌尘，才瘫坐在一旁喘气。借着月光，他看见陌尘的白发沾满草屑，脸上还有自己挣扎时留下的抓痕。
多可笑啊，薛洋想。明明被打的是自己，此刻却心疼起施暴的人。
\"冷……\"陌尘在昏迷中瑟缩。
薛洋立刻将他搂进怀里，像哄孩子般轻拍后背。怀中人突然睁眼，灰眸里闪过一丝清明：\"……我又发疯了？\"
\"一点点。\"薛洋蹭蹭他发顶，\"不过夫君疯起来也好看。\"
陌尘摸到他腕间淤青，眼神又暗下来。薛洋赶紧转移话题：\"那药……其实我可以继续喝……\"
\"不。\"陌尘突然抓住他肩膀，\"我错了……太执着于……\"声音哽咽得说不下去。
薛洋吻去他眼角的泪：\"想要孩子的话，我们可以收养……\"
\"不是孩子的问题。\"陌尘痛苦地闭上眼，\"是我……怕你离开。\"
薛洋愣住。原来那些偏执的占有，疯狂的掌控，不过是最深沉的不安伪装成的利刃。
\"傻子。\"他鼻子发酸，\"我这样的祸害，除了你谁肯要？\"
陌尘终于笑了，那个熟悉的、温柔的笑。他轻抚薛洋的小腹：\"这里……永远平坦也好。\"
\"谁说的？\"薛洋突然扯开衣襟，露出白皙的肚皮，\"明天就给你吃出个将军肚！\"
笑声惊飞洞外夜鸟。月光如水，洗去所有痴妄。远处燃烧的宅院已成灰烬，而他们相拥而眠，如同世间最普通的爱侣。
晨光熹微时，系统终于上线：
【叮！检测到宿主精神状态恢复稳定！需要本系统重建房屋吗？】
\"要最大的婚房！\"薛洋迷迷糊糊地嘟囔，\"能摆十桌酒席的那种……\"
陌尘吻了吻他发顶，对系统道：\"不必了。\"
【哎？】
\"我想带他去游历。\"陌尘看着怀中熟睡的爱人，\"看遍这世间所有的山川湖海。\"
至于那些执念、不安与痴妄，就随那场大火化为灰烬吧。
【番外完】
## 番外：不死不休
薛洋跪在血阵中央，十指深深抠进泥土。
陌尘的尸体安静地躺在朱砂绘制的阵法里，白发铺散如雪，胸口还插着那柄诛邪剑——三日前百家修士围攻时，他的夫君就是这样挡在他面前，被当胸刺穿。
\"快了……就快了……\"薛洋颤抖着结印，阴虎符在阵法上空悬浮，黑光如瀑。
洞外雷声轰鸣，暴雨倾盆。自从陌尘死后，天象就没正常过。系统在三天前耗尽能量陷入沉睡，临睡前只留下一句：【宿主魂魄未散……等……】
等什么？薛洋等不了。他只要陌尘回来，立刻，马上！
\"以我之血，唤汝之魂！\"匕首划破手腕，鲜血滴在陌尘苍白的唇上，\"黄泉碧落，不死不休！\"
阴虎符骤然炸裂，黑光如潮水灌入陌尘七窍。薛洋扑上去死死抱住那具冰冷的身体，生怕魂魄归来时找不着躯壳。
\"咳……\"
怀中的\"尸体\"突然抽搐了一下。薛洋狂喜地低头，却对上一双猩红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血色的红。
\"夫……君？\"
\"陌尘\"缓缓坐起，诛邪剑当啷落地。他歪头打量着薛洋，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
薛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扑倒在地。脖颈传来剧痛——陌尘在咬他！尖牙刺破血管的瞬间，薛洋却笑了，手指插入爱人白发间：\"慢点喝……都是你的……\"
洞外传来嘈杂的人声。那群伪君子居然追到了这里！薛洋正想挣扎起身，\"陌尘\"却突然将他护在身后，对着洞口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是……是那个魔头的尸傀！\"
\"天哪，他真的把陌尘前辈炼成了……\"
箭雨倾泻而下。\"陌尘\"将薛洋整个裹在身下，任由那些淬了毒的箭矢钉入后背。有支箭擦过薛洋脸颊，立刻被\"陌尘\"抓住折断。他舔了舔薛洋脸上的血痕，转身扑向人群。
惨叫声响彻山谷。薛洋瘫坐在血泊中，看着他的夫君大杀四方。陌尘生前最讨厌无谓的杀戮，如今却徒手撕开了一个修士的喉咙。
真好，薛洋痴痴地想，这样的夫君再也不会被那些伪君子骗了。
当最后一名修士倒下，\"陌尘\"摇摇晃晃地回到薛洋身边，獠牙上还滴着血。他困惑地看着薛洋脸上的泪，伸出舌头舔了舔。
咸的。
这个认知让尸傀更加困惑。他歪头想了想，突然把薛洋打横抱起，几个起落消失在雨幕中。
深山古墓成了他们的新家。\"陌尘\"每日早出晚归，总会带些野果或猎物回来——虽然他自己只需要喝血。薛洋腕上永远有新鲜的牙印，但尸傀从不会真正伤到他。
\"夫君，今天的兔子烤焦了……\"薛洋举着黑乎乎的肉块抱怨。
尸傀歪头，突然把猎物抢过来，自己啃了一口，然后\"呸\"地吐掉。这个拟人的动作逗得薛洋哈哈大笑。
夜里尸傀总是紧紧搂着薛洋，像守着宝藏的恶龙。有次薛洋半夜醒来，发现\"陌尘\"正用指甲在石壁上刻字——歪歪扭扭的\"薛洋\"二字，周围画满了小太阳。
薛洋把脸埋在那冰冷的胸膛上，哭得像个孩子。
三个月后的满月夜，薛洋正在给尸傀梳头，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
【叮！能量恢复10%！】
他手一抖，玉梳掉在地上摔成两半。
【小疯子你干了什么？！】系统的声音充满惊恐，【宿主怎么变成尸傀了？！】
薛洋还没回答，尸傀突然暴起，对着虚空发出威胁的低吼——他感知到了系统的存在。
\"你能救他是不是？\"薛洋死死抱住躁动的尸傀，\"快说！\"
【本来可以！】系统痛心疾首，【宿主魂魄未散，本系统恢复后就能帮他重塑肉身！现在好了，你直接给做成尸傀，魂魄和阴气彻底融合……】
薛洋如遭雷击。所以……是他亲手断了陌尘复生的路？
尸傀突然捧住他的脸，僵硬地擦去泪水。那双血红的眼睛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灰——转瞬即逝，却被系统捕捉到了。
【等等！】系统突然兴奋起来，【宿主意识还在！虽然很微弱……】
薛洋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意思是……】系统斟酌着用词，【如果你愿意等上几十年，等宿主慢慢消化阴气，或许能恢复神智……】
\"几十年？\"薛洋搂住尸傀的脖子，笑得灿烂，\"我等得起。\"
尸傀不明所以，但本能地蹭了蹭怀中人的脸颊。月光透过墓顶的裂隙，为相拥的两人镀上银边。
薛洋仰头吻了吻那对獠牙：\"夫君，这次换我等你。\"
远处传来狼嚎，而古墓中的\"死人\"轻轻抱紧了怀里的\"活尸\"。他们的故事，还远未结束。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