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战意，心中微微一松。
他将【幻境之雾】暂且放下，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别把那片战场想得太过可怕。那终究只是幻境，是外神残留的一抹意志投影。它能磨砺你的精神，却无法真正伤到你的根本。”
白羽的声音顿了顿，话锋一转，带上了一丝深意。
“你应该还记得，孟璃姐为什么要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我们吧？”
能够亲身体会外神战场，在那恐惧之中历经生死，无论是对兽娘还是对御兽师，都是有许多好处的。
苏沐瑶闻言一怔，随后用细若蚊声的声音开口：“因为她自己，不方便动手。”
白羽点头。
“林家势大，孟璃姐又不是高中生，作为外来务工兽娘，她能做的非常有限——就算知道刘洋与林家有血仇，孟璃姐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借我们的手去挫败林风，去打林家的脸。”
听到这里，苏沐瑶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另一张落寞而绝望的脸。
那张脸，属于曾经意气风发，却因兽娘背叛而一蹶不振的刘洋学长。
“白羽……”
她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
“刘洋学长……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白羽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
“他啊……”
他叹了口气，眼神有些复杂。
“如果不出意外，过不了多久，他应该就会收到强制征召入伍的通知了。”
“什么？！”
苏沐瑶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征召入伍？怎么会！他的噬灵蛊不是已经被根除了吗？以他的天赋认真修炼，很快就能考过二阶御兽师考核的吧？”
“他确实考过了。”
白羽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
“这一次，拖他后腿的，是他的兽娘。”
“兽娘？”
苏沐瑶更加不解了。
“他的兽娘已经不是风刃螳螂了，好像是和一个b级兽娘签了契约……没办法，虽然他的S级御兽师天赋十分诱人，可他毕竟已经复读两年了。”
算上复读，高中生最多经历三次高三，刘洋已经是第三年，即代表着很有可能会被征召。
没有兽娘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更别提……刘洋本人似乎也有所考虑。
白羽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只是摆了摆手：“现在不是关心别人的时候。”
他的神情重新变得严肃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沐瑶。
“你先管好你自己。如果你真的好奇刘洋的事情，过几天，星竹市的官方通报下来，你自然就知道了。”
苏沐瑶张了张嘴，还想再问，但看到白羽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她点了点头，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刘洋学长……
那个曾经在一中也算得上是风云人物的天才，那个在她最落魄时，也曾给予过她几次微不足道帮助的学长。
即便是他那样的天才，在根除了噬灵蛊之后，依旧要面临被强制征召的命运。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残酷。
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如果不想步他的后尘，如果不想再回到那种任人鱼肉的境地……
那就必须变强！
变得比所有人都强！
强到让三大家族不敢觊觎，强到让御兽师协会都要以礼相待！
一瞬间，所有的恐惧、犹豫、彷徨，都从苏沐瑶的眼中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渴望。
“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她的声音清冷而决绝，“我准备好了。”
这下，反倒是白羽愣住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已经彻底沉下去的夜色，有些迟疑。
“现在？天都黑了，要不……你先休息一晚，养足精神，我们明天再……”
“不。”
苏沐瑶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不留丝毫余地。
“你说得对，时间紧迫，我们没有闲庭信步的资格。”
看着少女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白羽知道，再劝也是无用。
他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好。”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来吧。”
他不再犹豫，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琉璃小瓶。
瓶中，灰蒙蒙的雾气正在缓缓流淌，占据了瓶子大约三分之二的空间，剩下的三分之一，已是空空如也。
这，便是【幻境之雾】的本体。
白羽深吸一口气，缓缓拔开了瓶塞。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瞬间扩散开来！
那紫色的雾气，如同挣脱了枷锁的蛟龙，从瓶口狂涌而出，刹那间便笼罩了整个房间！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
孤儿院那熟悉而陈旧的墙壁，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随即开始剥落、腐化。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甜与腐臭，仿佛有无数尸骸，正在脚下堆积、腐烂。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让苏沐瑶的身体瞬间绷紧。
不得不承认——
这一刻，她后悔了。
当那片猩红色的天空再次笼罩视野，当那狰狞扭曲的大地在脚下延伸，当那无数外神仆从的嘶吼在耳边回响……
上一次进入这里时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那个顶着白羽面容的怪物，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动听的情话，却在她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从背后递出了致命的刀锋！
那种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绝望与痛苦，几乎要将她的理智撕碎！
恐惧，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她的心脏。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她冰凉的手掌。
“！”
苏沐瑶被吓了一跳，身体猛地一颤，几乎要尖叫出声。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发现那只手握得极紧，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力量。
“别怕。”
白羽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沉稳而清晰。
“我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