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来临的时候，希望被打碎。可是绝望不会来临，因为黑暗不可能彻底代替光明。
“献祭吧——”
吟诵声响起，很轻很杂，交织在一起却莫名像是来自远古的天籁。
这是让人肃穆的声音，这是他们能做的最后一件事，这是他们的使命。
慕瑾月只能看见娜瑞的唇瓣张张合合，这一次她也无法随着娜瑞的唇形判断她所吟诵的东西。
因为娜瑞的唇瓣蠕动太快了，快到慕瑾月辨认的目光跟不上娜瑞的吐字。
慕瑾月的心里却莫名的升起一股子悲哀。
眼睛一下子似乎被什么模糊了。
是什么？
慕瑾月有些惊讶，隐隐猜到了什么，却因为不敢相信，没有去确认。
只是在模糊中，她看见明亮的光从娜瑞身上、从那些看不见的神身上亮起。
她隐约看见娜瑞在笑，也看见娜瑞原本苍白的面容变得更加没有血色。
光亮最后连接到之前在天空中她认不清辨认不清的东西上，这应该就是这些神口中的神器。
在那一瞬间，她能感觉到神器上面发出更加明亮的光，神器的样子显露出来。
可是慕瑾月的眼睛依旧模糊着，还未看清神器的模样，耳边就被哀嚎声充满。
诡异的声音，不似人类，应该就是这些神无法对付的东西。
是什么？
慕瑾月看不见，也想不通，只是隐隐的似乎看见一撮白皙的毛发，还有隐隐巨大的身形。
是兽类？
没有谁能给她答案。
在明亮最盛的时候，慕瑾月觉得自己的心思生出一股强烈的哀鸣之意。
这个时候她终于是随着身体本能，在脸上一抹……
满手湿润。
竟然真的是泪。
慕瑾月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不知为何而哭，也不知悲从何来。
陡然间，慕瑾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眸往娜瑞的方向看去。
只见她眉眼紧闭，唇瓣带着如释重负的笑。
是的，即便她死了，可是她也镇压了这些让她讨厌的家伙。
可是笑容很浅，并不深刻。
慕瑾月知道，这是因为娜瑞还有心愿未了，她还没有把她对于药学的理解传达出去。
又是眼睛再次模糊。
冥冥中，慕瑾月突然明白了为什么。
众神陨落，万灵皆悲。
没有为什么，就像是一种本能。
即便是在回忆里，慕瑾月也逃不出这种本能。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突然便朝着娜瑞的躯体走去。
她想埋了娜瑞。
即便她知道她碰不到这里的一切，改变不了已经发生了那么久的事情。
可是这个时候她还是觉得，这样的神，该值得尊敬。
这样的神，死得伟大，护住了整个大陆，死后怎么能沦落到弃尸荒野的地步？
只是还没等她的手伸出去，娜瑞的尸体就在她的眼睛消散开来。
就像是一堆沙子，失去了支撑束缚的东西，终于不能维持形态，散落开来。
一阵风，就将这些飘散的星星点点吹开。
更多的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
慕瑾月在朦胧中知道了原因——
神生为世人，死为世界。
即便是死了，也想再守护这片天地，或者就算做不到了，也要看着这一个世界的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