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你,是我唯一能做事

默染青山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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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差点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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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溪深吸一口气,用手背狠狠抹掉脸上的泪,目光落在小兰泛红的眼眶上,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恳切:“小兰,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刚才志保说的那些话,像刀子一样扎人,尤其是提到你和新一的时候,她那股子委屈劲儿,连我听着都心疼。可你得明白,她不是在怪你,更不是在怨你。”

她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小兰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安抚的力量:“她只是……太能忍了。从16岁挨那一枪开始,从碧在她怀里断气开始,从她看着你为新一哭红眼睛却只能假装不在乎开始,她就把自己的情绪死死锁起来了。你以为她那些冷冰冰的话是针对你,其实每一句都在跟自己较劲——恨自己不敢说,恨自己配不上,恨自己明明怕得要死,却还要硬撑着说‘我没事’。”

“刚才在沙滩上,她哭着喊‘学不会换气’的时候,你没发现吗?”洛溪的声音软得像棉花,却带着沉甸甸的重量,“那哪是学不会,是她在你面前,连最本能的放松都不敢啊。她怕自己失态,怕你觉得她麻烦,怕你像躲那些麻烦案子一样躲着她。可你看,她再能忍,也有绷不住的时候。那些眼泪,那些狠话,那些翻旧账的委屈,都是她藏了太多年的真心话。”

她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转回来盯着小兰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让她发泄出来吧,小兰。别因为她发了脾气就疏远她,别因为她翻了旧账就觉得尴尬。她现在就像个被戳破的气球,那些积攒的情绪总得有个出口。你要是这时候退了,她才真的会以为,连你也受不了她这副样子。”

走廊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是妃英理和毛利小五郎走了过来。洛溪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对小兰说:“你知道吗?她床头柜最里面的抽屉里,放着一个铁盒子,里面全是跟你有关的东西——你高中时掉在樱花树下的发绳,你第一次做柠檬派时烤糊的那一块(她偷偷收起来的),甚至还有你在侦探社随手画的涂鸦,她都像宝贝一样收着。”

“有一次我好奇,问她留这些干嘛。”洛溪的声音哽咽了,“她背对着我,半天没说话,最后才闷闷地说‘万一忘了呢’。你看,她连对你的记忆都怕弄丢,怎么可能真的怪你?她刚才吼你、哭你,不过是太爱了,爱到连自己的委屈都藏不住了。”

毛利小五郎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走廊的安静。洛溪转过头,目光扫过他和妃英理,又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工藤新一、园子和世良真纯,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不光是小兰,你们所有人都听着——志保今天说的每一句狠话,掉的每一滴眼泪,都不是无理取闹。”

“新一,你别以为她骂你是针对你。”洛溪的目光落在工藤新一身上,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锐利,“她是气你明明知道小兰怕黑,却总在深夜破案让她一个人等;气你每次变回来都只顾着说案子,忘了问她这几天过得好不好;气你把‘真相’看得比什么都重,却没发现小兰躲子弹时,她的手在发抖。她骂你,是因为她把你当弟弟,恨你不懂珍惜眼前人。”

工藤新一的脸瞬间涨红,想说什么,却被洛溪的眼神堵了回去。

“园子,你也别觉得她冲你发火是小题大做。”洛溪转向园子,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分量,“她知道你是真心对小兰好,可你每次起哄说‘新一好帅’‘他们好配’的时候,你没看到她转过头时,嘴角那抹自嘲的笑吗?她冲你喊,不过是太委屈了,连你这份‘好意’都成了扎她的针。”

园子的眼圈红了,低下头小声说:“我……我真不知道她这么在意……”

“还有世良,平次,贝尔摩德,安室透……”洛溪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人,“你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受过她的照顾——她帮世良掩饰身份,帮平次查过大阪的旧案,提醒贝尔摩德注意组织的眼线,甚至在安室透被怀疑时,偷偷递过关键证据。她从来不说,可这些事,我都知道。”

“她总说自己是‘灰色地带的人’,配不上你们的光明。”洛溪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心疼,“可她不知道,她在黑暗里为你们撑起的那片天,比谁都亮。现在她累了,想在你们面前歇一歇,你们就真的要因为她这一次的失态,就把她推回那个黑暗里去吗?”

妃英理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洛溪的肩膀:“我们都懂。这孩子心里的苦,今天算是全倒出来了。”

“懂就好。”洛溪吸了吸鼻子,声音又软了下来,“我不是要你们可怜她,更不是要你们觉得欠她什么。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宫野志保这个人,看着冷,心却软得像棉花。她会因为小兰一句‘我怕’,连夜把侦探社的窗户全换成防弹的;会因为新一一句‘解药快好了’,熬三个通宵调整配方;会因为园子说‘这个限量版好难抢’,托人跑遍三个国家去找。”

“她对人的好,从来都藏在暗处,像春雨一样,润物细无声。可她的委屈,却像埋在土里的种子,攒了这么多年,终于在今天发了芽。”

洛溪的目光重新回到那扇紧闭的房门上,仿佛能透过门板看到里面沉睡的人,“你们要是因为她这一次的‘不体面’,就疏远她、不理她,那才是真的伤了她的心。”

“她爱小兰,这件事从16岁那年,她在樱花树下第一次看到小兰保护柯南时,就刻在骨子里了。”

洛溪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这份爱,不会因为她发了脾气就变少,不会因为她翻了旧账就消失,更不会因为你们觉得‘尴尬’就褪色。”

“她只是太累了,累到连伪装的力气都没有了。”洛溪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你们就当……就当是陪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让她哭个够,闹个够。等她哭完了,闹完了,她还是那个会在你们遇到危险时,第一个挡在前面的宫野志保。”

她转头看向小兰,眼神里带着恳求:“小兰,你最懂她的,对不对?你知道她嘴硬心软,知道她看似冷漠其实比谁都怕孤单。她刚才抓着你衣服哭的时候,你感觉到了吗?她的手在抖,那是怕你推开她啊。”

小兰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她想起洛保每次在她遇到危险时,那看似冷静实则紧绷的侧脸;想起她每次发烧时,嘴上说“别管我”,却会在她转身时,悄悄抓住她的衣角;想起她刚才在沙滩上,哭着喊“我16岁就喜欢你了”时,那绝望又倔强的眼神。

“我知道……”小兰的声音哽咽了,“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我刚才……我刚才只是太心疼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就陪着她。”洛溪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等她醒了,不管她是接着哭,还是接着骂,你都别走开。告诉她,你听到了,你懂了,你不会走。”

她看向在场的所有人,语气郑重:“你们也是。别因为她今天的样子就躲着她,该打招呼打招呼,该开玩笑开玩笑。她最怕的不是你们知道她的脆弱,而是你们知道了之后,就再也不跟她亲近了。”

“她是宫野志保,是灰原哀,也是洛保。”洛溪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坚定,“她有过黑暗的过去,有过不敢言说的委屈,可她对你们的好,对小兰的爱,从来都坦坦荡荡,干干净净。”

“所以,别让她觉得,自己连哭一次的权利都没有。”洛溪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扇门上,像是在对门里的人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她值得被好好对待,值得被人记住她的好,值得在累的时候,有个人说一句‘没关系,我在’。”

洛保站在门内,指尖还捏着门把,白大褂的下摆垂在深色长裤上,衬得那张脸比平时更显苍白。红色高领毛衣的领口抵着下巴,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

“志保……”小兰下意识往前迈了半步,话没说完就被她眼神钉在原地。那眼神里没有哭红的痕迹,没有丝毫脆弱,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洛保没理她,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监控器。那里嵌在墙壁里,是酒店最老式的那种球形摄像头。

她抬手按下手电筒开关,强光直射镜头,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雪花点,指尖在冰冷的外壳上轻轻敲了敲,动作里带着种近乎诡异的冷静。

“你在干什么?”毛利小五郎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些警惕。这和刚才在沙滩上崩溃的人判若两人,那种拒人千里的气场让人莫名发怵。

洛保转过头,手电筒的光斜斜打在她脸上,一半亮一半暗。“和你没关系。”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这位先生,麻烦让让。”

她要走,却被工藤新一拦住。“志保,你到底……”

“让开。”她打断他,眼神扫过来时带着明显的敌意,“我认识你吗?”

工藤新一僵在原地。这不是气话,不是闹脾气,是真的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障碍物。

园子咬着唇上前:“灰原,你别这样……我们担心你啊。”

“担心我?”洛保笑了笑,那笑意却没到眼底,反而透着股嘲讽,“这位女士,我们很熟吗?”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洛溪身上,语气陡然冷了几分,“还有你,”

洛溪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想伸手碰她,却被她嫌恶地避开。“别碰我。”洛保后退半步,拉开距离,“你刚才说什么?姐姐?”

她歪了歪头,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我姐姐叫宫野明美,三年前就死了。你是我谁啊?”

这句话像把冰锥,狠狠扎进洛溪心口。她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洛保……”小兰急得眼眶发红,想解释却被她冷冷打断。

“别叫我名字。”她扫了小兰一眼,那眼神比看陌生人还冷淡,“我和你不熟。”

妃英理皱着眉走上前,尽量让语气温和:“孩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们……”

“毛利女士。”洛保打断她,语气客气却疏离得可怕,“我想我们没什么交情。现在,可以让我离开了吗?”

她说话时,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所有人,像在清点障碍物。那种彻底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漠然,比任何狠话都让人难受。仿佛刚才那个在沙滩上哭着喊“我16岁就喜欢你了”的人,只是一场幻觉。

没人再敢拦她。她提着包,白大褂的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红色高领遮住了脖颈,也遮住了所有可能泄露情绪的痕迹。她走得很稳,没有回头,直到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洛溪捂着胸口蹲下去,压抑的呜咽声终于忍不住溢出来。这比她崩溃大哭更让人害怕,这种彻底的割裂,像把过去所有的羁绊都一刀斩断了。

而此刻,酒店监控室里。

琴酒坐在阴影里,指尖夹着根烟,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

屏幕上,洛保的身影正穿过大堂,白大褂在人群里格外显眼。他面前摊着三张照片,一张是宫野志保时的证件照,一张是灰原哀在帝丹小学的抓拍,还有一张,是刚才监控里她的侧影。

三个影子在灯光下重叠,眉眼轮廓分毫不差。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低声呢喃,带着种狩猎者发现猎物的兴奋:“Sherry……”

他手里转着枪,金属表面映出他眼底的偏执。“以为换个名字,换种样子,就能躲掉吗?

她抬头看了眼天空,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在转身的瞬间,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包带——那里放着半盒退烧药,和一个小小的信号器。

枪声响起时,走廊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成冰。

不是沉闷的单发,而是密集的、带着破空锐响的三连击,狠狠砸向洛保的房门。

门板震颤着发出痛苦的呻吟,木屑飞溅的瞬间,三道黑影已经顺着窗沿翻上了酒店天台——那里正对着洛保房间的窗户,是绝佳的狙击点,

“是狙击枪!”赤井秀一的声音像惊雷炸响在走廊,他几乎是本能地扑向房门,想撞开那扇阻隔生死的障碍,“躲开啊!”

但他的吼声没能穿透门板。房间里,洛保在第一声枪响时确实动了,身体像离弦的箭般往侧面扑去,堪堪避开了穿透窗户射向床头的第一颗子弹。碎裂的玻璃碴溅在她白大褂上,划出几道细碎的口子,她甚至没低头看一眼,第二颗子弹已经擦着她的肩窝飞过,打在对面的墙壁上,迸出深色的弹痕。

可第三颗、第四颗子弹接踵而至,角度刁钻得像是算好了她所有的躲避轨迹。她能感觉到气流擦过脸颊的灼热,能看到弹头在昏暗里划出的

身体的反应已经快到极致,却终究慢了半拍——胸口先是一麻,随即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紧接着腹部又是一阵钻心的疼,像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

她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白大褂的前襟瞬间被深色的液体浸透,红色高领被血染上更深的红,顺着脖颈往下淌,滴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低头看着胸口绽开的血花,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丝近乎茫然的错愕——原来躲不掉的,是这样的疼。

小兰在听到枪声的瞬间就变了脸色。她几乎是凭借本能侧身,躲开了从门缝飞溅出来的一颗流弹,动作快得像一阵风,正是空手道里最利落的闪避姿势。“志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抬起腿就往门锁的位置狠狠踹去,实木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巨响,却只是凹进去一块。

“让开!”毛利小五郎低吼一声,接过女儿的动作,父女俩配合着用尽全力猛踹门板。木屑簌簌往下掉,门锁的位置已经变形,却依旧死死卡着。

“没用的!”安室透的声音带着急促,他摸出藏在袖口的发信器,“他们在门外装了反冲击装置,硬踹只会触发警报,引来更多火力!”

话音未落,又是几声枪响从天台传来,这次是朝着走廊的方向。赤井秀一迅速将洛溪和妃英理护在身后,贝尔摩德已经不知何时摸出了一把小巧的手枪,眼神冷得像冰。“是冲我们来的,”她咬牙道,“他们想把我们全困在这里当靶子!”

就在这时,一道银光突然从工藤新一的手腕上弹出,快得几乎成了一道残影。那是块看似普通的电子表,此刻表盘弹出的凹槽里,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射向窗外——几乎是同时,一颗子弹刚穿透窗户,就被银针精准地撞了回去,带着同样迅猛的力道,原路返回天台方向,隐约传来一声闷哼。

“这表……”园子惊得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抬起自己的手腕。那是块和工藤新一同款的表,是之前洛保随手丢给她的,说“防狼用”,她一直没当回事。此刻表盘微微发烫,似乎有什么机关正在启动。

“是反制系统!”安室透瞬间反应过来,他猛地按下自己手表侧面的按钮,果然,一根银针无声弹出,悬在半空,像蓄势待发的箭,“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银针的材质是高密度合金,内置微型推进器,能根据子弹的弹道轨迹计算出反作用力,速度比子弹快1.3倍,能直接将弹头撞回发射点!”

话音刚落,又是几颗子弹射来。这一次,走廊里瞬间银光闪烁——毛利小五郎的手表弹出银针,精准撞回一颗射向洛溪的子弹;妃英理按下按钮,银针擦着墙飞过,将一颗子弹挡在半空中;世良真纯甚至没看,反手按下手表,银针已经像有眼睛似的,把那颗瞄准工藤新一的子弹打了回去。

小兰的动作最快,她一边踹门,一边精准操控着手表,银针接二连三地弹出,将射向房门的子弹全部挡回,金属碰撞的脆响在走廊里此起彼伏,像一场惊心动魄的攻防战。

“黑衣组织的人!”毛利小五郎怒喝一声,“伏特加那混蛋的手笔?”

“不是他们,”赤井秀一眯起眼睛,盯着天台的方向,“射击角度太专业,而且……琴酒不会用这种没技术含量的饱和攻击,他要的是活的。”

安室透点头附和:“是高层派来的人,那些老家伙早就想除掉她了,琴酒一直压着,看来这次是绕开了她

“志保!”

洛保靠在墙上,脸色白得像纸,胸口和腹部的血还在往外涌,染红了身下的地毯。她看着冲进来的小兰,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甚至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却只咳出一口血沫。

“别说话!”小兰扑过去想按住她的伤口,手却抖得厉害,“我这就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这时,洛溪也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眼泪瞬间决堤。但她没哭出声,只是一步步走过去,蹲在洛保面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却带着滔天的怒火:“宫野志保!你这个混蛋!”

她一把扯开洛保的高领毛衣,露出脖颈上还没愈合的旧伤,又指着她胸口的血洞:“你刚刚的话我还没跟你算账!敢说没有我这个姐姐?你不是说宫野明美早就死了吗?说我是陌生人?跟我们装不认识,还伤小兰的心——你就这么想死是不是!

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夜空时,洛保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血浸透了担架上的白布,顺着边缘滴落在走廊地板上,像一串不断延伸的省略号,悬在每个人心头。

“血!必须马上找到血!”随车医生扯开洛保的手术服,看着胸腔和腹部不断涌出的血,额头渗出冷汗,“失血量至少已经达到2000毫升,再找不到匹配的血源,病人撑不过手术台!”

小兰死死攥着衣角,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她刚才急得差点忘了——宫野厚司是志保的父亲,血缘上最可能匹配的人。可贝尔摩德那句“不可能”像冰锥扎在心上,她张了张嘴,声音发颤:“可……可是父女之间……”

“宫野厚司的血型档案是Ab型,但那是伪造的。”贝尔摩德的声音冷得没有温度,她靠在救护车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银链,“组织当年为了隐藏他的真实身份,修改过所有记录。而且……就算他还活着,也未必能用上。”

“伪造?”工藤新一猛地皱眉,“难道他的真实血型……”

“和保保一样。”洛溪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她刚挂了给中国的电话,二舅洛明修那边说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能赶到,光飞行时间就够让人绝望了。“我爸妈当年偷偷去做过基因比对,爸爸说……厚司叔的血型和保保是同型,只是那时候还不叫‘熊猫血’这个说法。”

她顿了顿,眼圈又红了:“可他死了啊……在保保十七岁那年,实验室爆炸的时候就……”

“爆炸?”工藤有希子突然抓住丈夫的胳膊,眼神亮得惊人,“新一,你还记得我们整理优作早年案件记录时,看到过一份关于‘司正’的加密档案吗?”

工藤优作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在十七个国家建立私人血库的神秘研究者?”

“司正就是宫野厚司!”有希子语速极快,几乎是脱口而出,“洛溪,你小时候是不是跟着叔叔阿姨去过很多偏僻的研究所?每次去,厚司先生都会让医生抽一管血,说是做‘基因稳定性测试’?”

洛溪愣住了,记忆深处的碎片突然被拼凑起来。她确实有模糊的印象,五六岁的时候,爸爸总带着她和保保去各种奇怪的地方——有时是雪山脚下的实验室,有时是海岛深处的医疗站。每次去,厚司叔都会被护士领进小房间,出来时胳膊上总贴着止血贴。那时候她还问过:“叔叔为什么总流血呀?”厚司叔只是笑着揉她的头发:“因为要给保保存‘护身符’呀。”

“是真的!”洛溪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每次抽完血,都会把一个银色的样本管交给助手,还说‘温度控制在零下86度,保质期至少三十年’!”

“这就对了!”工藤优作迅速掏出手机,调出一份加密文件,“优作的档案里提到,‘司正’在1998年至2010年间,在全球十七个国家建立了私人低温血库,每个血库的储备量都在毫升以上。他对外宣称是为了研究稀有血型的基因序列,但档案里特别标注了——所有血样的基因标记,都指向同一个女性受体。”

他抬眼看向救护车,眼神凝重却带着希望:“那个受体,就是宫野志保。”

“可我们怎么知道哪个血库离这里最近?”毛利小五郎急得直跺脚,“就算知道了,人家凭什么给我们?”

“血库的位置代码,藏在保保的手表里。”贝尔摩德突然开口,她刚才检查洛保随身物品时,发现那块看似普通的运动手表背面刻着一串奇怪的字符,“宫野厚司最擅长把秘密藏在最显眼的地方。”

她迅速从证物袋里取出手表,表盘背面的激光刻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东经139.7671,北纬35.6812——这是坐标,指向东京都港区的一间私人医疗中心。”

赤井秀一立刻打开导航:“距离这里7.3公里,不堵车的话12分钟能到。”

“我去取!”安室透已经拉开车门,眼神锐利如鹰,“那家医疗中心的负责人是我父亲的旧识,我有办法让他们立刻调出血样。”

“等等!”医生突然喊道,“低温保存的血需要复温处理,最快也要40分钟才能使用!病人现在的情况,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所有人的心又沉了下去。12分钟的路程,加上40分钟的复温,再送回医院,至少一个小时。可洛保的血压已经降到了危险值,每一秒都在流失生机。

“不用送回医院。”贝尔摩德突然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我让他们把移动手术室开到血库楼下。”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她只淡淡回了句“用我的权限”,便挂了电话。“组织在港区有紧急医疗小组,15分钟内就能到位。安室,你拿到血样后直接交给他们,我让医生在那边等着。”

安室透点头,发动汽车的瞬间,赤井秀一已经跳上副驾:“我跟你一起去,路上可能有麻烦。”

黑色的轿车像离弦的箭般冲出去,车尾灯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救护车里,洛保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监护仪上的曲线像濒死的心电图,每一次跳动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小兰紧紧握着她的手,掌心的血已经半干,却依旧滚烫。

。赤井秀一守在车边警戒,他刚放倒两个试图靠近的黑衣组织成员,就看到安室透抱着一个银白色的保温箱冲了出来。

“拿到了!毫升,足够用了!”

车刚启动,安室透就接到贝尔摩德的电话:“移动手术室已经到位,医生说病人的心率正在回升,好像在等血源。”

安室透看着保温箱上显示的“-86c”,握紧了方向盘:“告诉她,血来了。”

当第一袋复温后的血液通过输液管缓缓注入洛保的身体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手术室的红灯熄灭,医生推门出来,摘下口罩,长舒了一口气:“手术很成功。血源的活性超出预期,病人的凝血功能正在恢复。”

安室透就迎了上去。他没先问洛保的情况,目光落在洛溪通红的眼睛上,声音里带着压抑了整晚的困惑:“明美……不,洛溪,有件事我必须问清楚。”

洛溪正用袖子擦眼泪,闻言动作一顿,抬头看他。晨光落在她脸上,能看到未干的泪痕。“什么事?”

“你舅舅洛明修是Ab型熊猫血,宫野先生也是,志保也是。”安室透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但你母亲洛云不是。亲生姐弟,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血型差异?”

走廊里瞬间安静下来。小兰刚想扶着墙站起来,听到这话又顿住了;工藤夫妇交换了个眼神,显然也想到过这个问题;赤井秀一靠在窗边,指尖夹着的烟还没点燃,目光落在洛溪身上。

洛溪沉默了几秒,突然低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点自嘲:“你这脑子倒是和小时候一样,总揪着细节不放。”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逐渐亮起的天空,语气慢慢沉下来:“我妈是A型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我爸……宫野厚司是Ab型熊猫血,这事除了家里人,没几个人知道。”

“可洛明修是你母亲的亲弟弟。”安室透追问,“他的血型为什么会和宫野先生一致?”

“因为我外公。”洛溪转过身,阳光照在她眼底,映出些复杂的光,“我外公是Ab型熊猫血,我妈遗传了外婆的A型,舅舅却偏偏遗传了外公的血型。这种概率低到像中彩票,但它就是发生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两个家族,一边是外公这边的稀有血型,一边是爸爸这边的。我和保保出生时,医生都说这是百年难遇的巧合——我遗传了妈妈的A型,保保却同时接住了爸爸和外公那边的基因,成了更稀有的Ab型熊猫血。”

“所以……”安室透似乎明白了什么,“你舅舅的血型,其实来自你母亲的家族?”

“对。”洛溪点头,语气里带了点无奈,“就像老天爷开的玩笑。我妈总说,保保是被两个家族的稀有基因‘选中’的孩子,从小到大麻烦不断。现在看来,这话倒是没说错。”

“那你大舅和三舅呢?”赤井秀一突然开口,他很少主动掺和这种家族琐事,但此刻显然也好奇。

“大舅是b型,三舅是o型。”洛溪笑了笑,“就像我妈说的,稀有血型这东西,在我们家像捉迷藏——不是每个孩子都能摸到。”

安室透没再说话,眉头却慢慢舒展开了。他想起小时候去洛家玩,总看到洛云把洛明修骂得狗血淋头,说他“一身怪血型,将来肯定是个麻烦精”;又想起宫野厚司总在实验室里对着血型基因图谱发呆,那时他还以为是研究遇到了瓶颈,现在才明白,那或许是父亲在为女儿的未来担忧。

“所以……”小兰犹豫着开口,“志保的血型,是两边家族的稀有基因刚好碰到一起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洛溪走到手术室门口,透过玻璃往里看了眼,里面的监护仪正规律地跳动着,“医生说她暂时没事了,等麻药过了就能醒。”

她转过身,看向安室透,眼神里带了点调侃:“现在不纠结血型了?小时候你可是因为我和保保分蛋糕多要了一块,追着我打了三条街。”

安室透的耳尖微微发烫,难得地没反驳:“那时候年纪小。”

“是啊,那时候多好。”洛溪的语气软下来,“你总跟在保保后面喊‘小志保’,她烦得要命,却会把偷偷藏的糖果分你一半。”

提到往事,走廊里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工藤有希子笑着打圆场:“看来再复杂的血型谜题,到了亲情面前也会变得简单。”

“才不简单”洛溪哼了一声,却带着笑意,“等保保醒了,我还得问她——知道自己是两个家族的‘稀有宝贝’,还敢这么不爱惜自己,到底长没长心。”

“你还好意思说!”洛溪瞪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她那是第一次自己拿勺子吃蛋糕,被你吓得把勺子都吞进去半根,卡在喉咙里差点出事。我妈拿着鸡毛掸子追你三条街,最后还是保保哭着说‘不要打哥哥’,你才逃过一劫。”

“我后来把我攒了半年的糖果都给她了。”安室透的声音低了些,像是在辩解,又像是在回忆,“她一边哭一边往嘴里塞,糖纸粘得满脸都是,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小兰想象着三岁的志保鼓着腮帮子吃糖的样子,觉得和现在那个总是冷着脸的女孩判若两人,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还有抱她那次,”洛溪又想起一桩,笑得更厉害,“你那时也才六岁吧?踮着脚非要抱她,两只胳膊还没她的腰粗,刚把人抱起来就打了个趔趄,保保吓得抓住你的头发不放,结果两人一起滚在地毯上。她倒没哭,就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你,你反而吓得哇地一声,比她哭得还响。”

安室透的脸更红了,难得有些无措:“谁让她突然揪我头发?那时候她才刚长乳牙,还学会咬人,我胳膊上至今还有个牙印……”

“那是你活该!”洛溪笑得直不起腰,“我妈说你抱她的时候手都在抖,活像抱了个定时炸弹。最后我爸把你锁进柜子,你在里面拍着门喊‘宫野叔叔我错了’,保保还趴在柜子门上,把自己的小饼干从缝隙里塞给你,你倒是吃得香。”

提到宫野厚司,气氛忽然柔和了些。安室透沉默了几秒,声音轻了些:“厚司叔叔那时候总说,保保是个外冷内热的小家伙,别看她现在揪我头发,将来肯定会护着我。”

“可不是嘛。”洛溪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怀念,“后来你去国外读书,她还拿着你寄回来的明信片到处炫耀,说‘这是我安室哥哥’。结果长大了倒好,见了面跟不认识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有仇。”

正说着,走廊那头传来脚步声,护士推着洛保的病床往特护病房去。几人立刻收了笑,围上去。麻药还没完全退,洛保的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梦。

洛溪凑过去,轻声说:“你看,小时候总欺负你的安室哥哥来了,等你醒了,要不要再咬他一口报仇?”

话音刚落,洛保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像是在回应。

这时,赤井秀一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你说见过我母亲?”

“当然见过。”洛溪转头看他,“玛丽阿姨那时候总来我家,每次来都要把保保抱在怀里,亲得她满脸都是口红印。保保那时候怕生,别人抱都哭,就跟玛丽阿姨亲,小手还总揪她的卷发,阿姨也不生气,就笑着说‘这孩子跟我投缘’。”

赤井秀一的眼神柔和了许多。他想起母亲偶尔提起的“宫野家那个眼睛像小鹿的小姑娘”,原来就是志保。那时他年纪还小,总跟着父亲出任务,竟错过了这么多瞬间。

“说起来,”洛溪看着赤井秀一,突然恍然大悟,“难怪我看你有点眼熟,你笑起来的时候,眼睛跟玛丽阿姨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工藤新一突然问到一个问题,走廊里的气氛瞬间变了。安室透脸上的温度还没褪去,闻言猛地攥紧了拳,指节泛白。他盯着新一,眼神复杂得像揉碎了的夜色,半晌才哑声开口:“铃木列车上的事……”

“别解释。”洛溪突然打断他,语气听不出情绪,“我只想知道,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站在那里的是真的保保,她会怎么样?”

安室透的喉结滚了滚,没说话。车厢里那句“我会让你毫无痛苦地死去”还清晰地响在耳边,那时他以为自己在执行任务,却没料到屏幕后的真相藏着这样的转折。

“她那几天发着高烧,缩在博士的沙发上,连手指头都没力气动。”新一摊了摊手,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护短,“你在那边演得挺投入,她在这边被退烧药副作用折腾得迷迷糊糊,博士给她喂水都呛得咳嗽。”

小兰听得心惊,下意识看向病床上的洛保。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往事,那时她只知道列车上出了事,却不知道志保在暗处承受了这么多。

话题转向赤井秀一时,所有人的目光又聚了过去。这位总是冷着脸的FbI探员,此刻竟难得地有些不自在,指尖的烟在晨光里明灭了一下。

“公交车上那次……”赤井秀一的声音低沉,带着点回忆的涩味,“她那时刚从组织逃出来,对所有陌生气息都敏感。我身上有枪油和硝烟的味道,或许让她想起了组织里的人。”

“只是因为味道?”新一挑眉,“那你住到博士家对面时呢?她大半夜跑出去蹲在街角,说‘对面的人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这总不能怪枪油吧?”

赤井秀一沉默了。他想起那段时间,自己总在深夜看到窗边那个小小的身影,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像只受惊的幼兽。他以为是自己的存在让她不安,却没想过会到这种地步。

“我知道了。”洛溪突然轻笑一声,看向赤井秀一的眼神带着点了然,“你是不是总在她面前提组织的事?或者……你看她的眼神太像在看‘宫野志保’,而不是‘灰原哀’?”

这话像钥匙插进锁孔,赤井秀一的眼神动了动。他确实总在不经意间审视她,分析她的反应,像在评估一件与组织相关的“证物”,却忘了她早已不是那个被困在实验室里的孩子。

“还有一次,”新一补充道,“她躲在被子里哭,说听到你打电话提到‘雪莉’,她以为你要把她交出去。”

病房里彻底安静了。监护仪的滴答声在这时显得格外清晰,像在为这些被忽略的细节计数。

洛保的睫毛又颤了颤,这次幅度更大些,像是沉睡中也被这些对话牵动。

“对不起。”赤井秀一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习惯了用对付组织的方式看待一切,忘了她首先是个需要安全感的女孩。”

安室透也跟着开口,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列车上的话,是我欠她一句道歉。不管当时面对的是谁,那些话本身就不该说。”

洛溪看着两人,突然笑了:“道歉就不必了,等她醒了,你们自己跟她说。不过我得提醒你们——”

她俯身,轻轻碰了碰洛保的手,声音软下来:“我这个妹妹看着冷,心里比谁都敏感。你们要是再敢让她发抖,我不管你们是FbI还是什么,一概揍到认不出为止。”

“赤井,你告诉我!”他往前逼近一步,眼神里翻涌着愤怒和后怕,“那次她把自己关在博士家的实验室,三天三夜没出来,最后咳着血倒在地上,到底是为什么?”

赤井秀一的脸色沉了下去,指尖的烟蒂烧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回神,却没立刻丢掉,只是任由那点灼热烙在指尖。“那次……是组织的人查到了博士家的位置,我提前截获了消息。”

“所以你就用这个逼她?”新一的声音发颤,“逼她加速做解药,说只有做出能快速变回去的药,才能让所有人安全?你是不是还说……她现在活着的价值,就是做这个药?”

最后那句话像冰锥,狠狠扎进在场每个人的心里。小兰捂住嘴,难以置信地看向赤井秀一——她无法想象,那个总是冷静自持的FbI探员,会对志保说出这样残忍的话。

赤井秀一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浓重的疲惫。“我承认,那句话是我说的。”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当时情况紧急,组织的狙击手已经锁定了那栋房子,我必须让她立刻转移。可她倔得像块石头,说不做出稳定的解药就不离开,我……”

“所以你就往她最痛的地方戳?”新一打断他,眼眶泛红,“你知道她最在意什么!她怕自己只是个‘做药的工具’,怕自己除了这个一无是处,你偏偏就说这个!”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上了哽咽:“你知不知道,我后来在实验室的垃圾桶里,看到了多少沾着血的棉签?看到了多少她偷偷藏起来的退烧药和止痛药?她把自己当小白鼠,一次次试药,变大又变小,毒素全堆在她身上——这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我……”赤井秀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他确实知道。他在对面的房子里,不止一次看到深夜的实验室亮着灯,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趴在桌上咳嗽,看到她扶着墙慢慢站起来,继续摆弄那些试管。他以为那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必须付出的代价,却没算过她能承受多少。

“我一直以为,解药只是需要时间调配。”新一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自责,“我甚至抱怨过她做得慢,却从来没想过……她是在用命换。每次我变大的时候,装着没事人一样跟小兰说话,她却在背后疼得打滚,对不对?”

他想起自己每次变回去后,灰原总是一脸冷漠地扔给他退烧药,说“这是副作用”;想起她偶尔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点说不清的复杂;想起博士偷偷跟他说“小哀最近睡得很少”……那些被忽略的细节,此刻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如果我知道……”新一的声音抖得厉害,“如果我知道解药是这么做出来的,我根本不会要!我宁愿一辈子当柯南,也不会让她这么折腾自己!”

洛溪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她知道妹妹在做解药,却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么多事。难怪保保总说“做这个药很耗精力”,难怪她的白大褂袖口总沾着消毒水的味道,原来……

“赤井秀一。”洛溪的声音“你欠她的,不止一句道歉。”

不要讨论过去的事了,毕竟那已经过去了。你也吃了永久性解药,其他人也吃了。你姐还有小兰在一起了,其他的事别提了,没意义,其实你姐姐做解药一部分是为了一部分是为了小兰,”

他顿了顿,眼神沉了沉,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把这件事情过去了,不要再提。我看你姐姐也哭过了,你提起不就是刺激她?她既然不希望再提,就不用再提了。何况的话,你那位姐姐很爱你,你提了的话,她要怎么面对你,怎么面对自己爱的小兰啊?”

说到最后,他故意扬起嘴角,伸手揉了揉新一的头发,像小时候那样:“难道你想你姐姐和小兰分手?不想你姐姐要你这个弟弟,所以才说你是笨蛋弟弟。”

新一被他说得一怔,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是啊,他怎么忘了,志保做的那些,有一部分是为了小兰——为了让小兰不再为“工藤新一”牵肠挂肚,为了让那个总是笑着等他的女孩,能等到一个真正站在她身边的人。

小兰也愣住了,她看着病床上的洛保,突然想起那些志保默默递给她感冒药的夜晚,想起她偶尔看着自己时,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原来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里,藏着这么多没说出口的温柔。

洛溪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安室透说得对,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再提只会撕开所有人的伤口。她看向病床上的妹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她能醒过来,以前的事,都可以慢慢原谅。

赤井秀一默默地退到了角落,指尖的烟蒂终于被他摁灭在烟灰缸里。安室透的话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过去的偏执和残忍。或许,有些事确实该放下了,不是遗忘,而是学着用另一种方式去弥补。

洛保的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却精准地敲在赤井秀一的耳膜上。他刚摁灭烟蒂的手顿在半空,转头时正对上她睁开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疏离的眸子,此刻清亮得像淬了冰,却又藏着点没散去的倦意。

“医院禁止吸烟。”她又重复了一遍,视线扫过角落里的烟灰缸,眉头微蹙,“还有,你想让我姐姐守寡吗?”

洛溪正削苹果的手猛地一顿,苹果皮断成了几截。她又惊又喜地扑到床边:“保保!你醒了?!”

洛保没立刻回应姐姐,目光依旧锁着赤井秀一:“小心肺炎肺癌。治不了的话,我帮你扎几针。”她顿了顿,语气里透出点学医人的严谨,“我有个办法帮你戒烟,比如让你看看病理切片里的肺。”

赤井秀一的喉结滚了滚,难得有些无措,只低声道:“……不抽了。”

“算你识相。”洛保收回目光,才看向洛溪,眼神柔和了些,“你刚才说我小时候喜欢吃甜的?”

“难道不是吗?”洛溪把苹果递过去,“你三岁那年抱着草莓蛋糕啃,糖霜沾得满脸都是,安室那小子逗你一句,你还哭着把蛋糕扣他头上了。”

病房门被推开,穿着白大褂的田野端着治疗盘走进来,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眼神里却藏着点戏谑。他把盘子重重放在床头柜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目光直直射向洛保。

“谁让你乱动的?”田野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伸手按住刚想坐直的洛保,“作为病人,请配合治疗,洛医生。”

他特意加重了“洛医生”三个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别跟我叙旧,现在你是我的病人。天道好轮回,之前你怎么对我的,我现在就怎么对你。”

洛保皱了皱眉,显然认出了他,语气冷淡:“田野?”

“难得洛大医生还记得我。”田野拿起酒精棉,在她手臂上用力擦了擦,引得洛保微微蹙眉,“记得上次给我扎针吗?非要给我做神经治疗,说我‘过度焦虑影响恢复’,扎得我半个月胳膊都抬不起来。”

他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现在风水轮流转,你也有今天。你是中国的,我是日本的,学术交流时咱们不是‘同甘共苦’吗?一起熬夜查资料,一起被导师骂到发抖,现在该轮到我做你的医生,你做我的病人了吧?”

安室透在一旁沉了脸,刚想开口,却被洛保用眼神制止了。

田野瞥了眼监护仪,又翻了翻病历,语气陡然认真起来:“中了这么多枪,怎么可能好得这么快?能醒就不错了,还想乱动?”他掰着手指细数,“一枪打在腹部,一枪在胸部,腿里还有一枪,胳膊上的贯穿伤差点废了你的手——你当自己是铁做的?”

他拿起针头,寒光在晨光里闪了闪:“伤口都没愈合,再乱动试试?是不是想再大出血一次,直接把命交代在这儿?”

“插管吧。”他看着洛保,语气里没了之前的戏谑,只剩下医生的冷静,“营养液和尿管也得安排上。”

洛保的身体猛地一僵,攥着床单的手瞬间收紧,指节泛白。“麻醉……”她的声音发颤,“不是说可以打麻药吗?”

“不好意思。”田野翻看着最新的检查报告,眉头微蹙,“你的心脏有点心律不齐,刚才心率骤升已经有风险了,全麻和深麻都不能用。”

“那……”洛保的喉结滚了滚,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你插管的时候能不能打晕我?哪怕只是敲晕也行。”

“只能给你用点局部麻醉,剂量很少。”田野摇了摇头,拿起一支麻醉针,“大概率还是会清醒着感觉到疼,你得忍着。”

他顿了顿,看向病房里的其他人:“你不想要男医生操作是吧?那我让其他女医生过来。”说着就要转身叫人。

“别!”洛保突然出声,像是做了极大的挣扎,“不用叫别人……就按你说的来。”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低得像叹息,“但我有条件——让她们都过来。”

。洛溪握住她没输液的手,眼眶泛红:“保保,别怕,姐在呢。”小兰蹲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疼就喊出来,没关系的。”有希子和妃英理站在两侧,眼神里满是心疼,园子和和叶则攥着她的衣角,小声地给她打气。

田野已经叫来了两名女护士,一起准备好了器械。他戴上无菌手套,拿起喉镜,声音放轻了些:“先插气管插管,放松点,嘴巴张大。”

洛保闭上眼睛,颤抖着张开嘴。冰凉的喉镜碰到唇角时,她的身体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被洛溪紧紧按住。“没事的,马上就好。”洛溪在她耳边轻声说。

喉镜缓缓深入口腔,碰到舌根时,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上来,洛保忍不住干呕了一声,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放松,用鼻子呼吸。”田野的声音很稳,手里的动作却没停。当喉镜挑起会厌,暴露声门的那一刻,她感觉到喉咙被撑开,一种尖锐的胀痛顺着脖颈蔓延开来,像有根烧红的铁丝往里戳。

“唔……”洛保疼得闷哼出声,身体剧烈地挣扎起来,手脚都在用力,却被女人们牢牢按住。小兰用纸巾帮她擦着眼泪,自己的眼眶也红了:“再忍忍,就快好了。”

气管导管顺着喉镜的引导插入气道,当气囊充气的瞬间,洛保感觉到胸口一阵憋闷的疼,像被人用手攥住了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摩擦般的灼痛。她死死咬着牙,汗水浸湿了额发,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淌,却没发出一声哭喊。

“好了。”田野固定好导管,退后一步,“接下来是胃管。”

胃管从鼻孔插入时,那种酸胀感比气管插管更折磨人。管子贴着鼻腔黏膜往里走,像有无数根针在扎,酸痒和刺痛顺着鼻腔蔓延到眼眶,让她忍不住又开始流泪。当管子经过咽喉时,之前的恶心感再次袭来,她不停地干呕,喉咙里的疼痛和鼻腔的酸胀混在一起,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吞一下,像咽东西一样。”护士在一旁指导。洛保艰难地做着吞咽动作,感觉到管子滑过食道,坠入胃里,胸口又传来一阵坠痛,像是有重物往下坠。

最后是尿管。当导尿管碰到尿道口时,洛保的身体猛地绷紧了,羞耻和疼痛让她浑身发抖。“放松点,局部麻醉起效了,不会太疼。”女护士的声音很温柔,动作也很轻,但那种异物侵入的不适感还是让她难以忍受,小腹传来一阵痉挛般的抽痛,伴随着尖锐的刺痛,让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所有管子都插好时,洛保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脸色苍白得像纸,只有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着。监护仪上的心率一直维持在130左右,血氧饱和度却因为她的疼痛和紧张降到了88%。

田野看着她这副样子,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又很快掩饰过去:“都插好了,好好休息吧。”他交代护士调整好各种仪器的参数,又对女人们说:“她现在很虚弱,别让她太激动。”

女人们都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帮洛保擦汗、盖被子。洛保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天花板,眼泪还在不停地往下掉。她不是没给别人插过管,甚至比这更复杂的操作都做过,可轮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原来这么疼。

小兰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指尖还在颤抖,轻声说:“睡一会儿吧,醒了就不疼了。”

几天后,

洛保在半昏迷中醒过来时,病房里静悄悄的。午后的阳光斜斜地落在床脚,工藤有希子正坐在沙发上翻杂志,妃英理在旁边处理文件,洛溪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她的衣角。

喉咙里的管子硌得生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气流摩擦黏膜的灼痛,像有细沙在喉咙里滚动。她动了动手指,想叫醒洛溪,却发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身上插着的管子像蛛网一样缠着她,左手是输液管,右手被心电监护仪的电极片贴着,脖子上是气管插管,鼻子里插着胃管,小腹还坠着尿管,稍微一动,各种管子牵扯着伤口,疼得她眼前发黑。

监护仪发出轻微的警报声,妃英理立刻放下文件走过来:“醒了?”她按下呼叫铃,声音放得很轻,“别乱动,伤口会裂的。”

洛保眨了眨眼,视线扫过病房,没看到小兰和新一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安心,随即又涌上焦虑。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气管插管堵住了喉咙,连最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想喝水?”妃英理以为她渴了,拿起棉签想帮她润唇,却被她轻轻摇头躲开。

洛保的目光落在门口,又转向墙上的时钟——下午三点,正是上课的时间。她知道小兰他们肯定是被有希子和妃英理劝回去上学了,但心里还是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护士进来检查仪器时,她用力眨了眨眼,视线死死盯着护士胸前的笔和便签本。护士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把纸笔递到她能看到的地方:“想写字?”

洛保点头,眼神急切。护士只好找来一个平板,打开备忘录放在她面前:“用这个吧,手指轻点就行。”

她费了好大劲才抬起右手,指尖因为虚弱而颤抖,在屏幕上慢慢划动。第一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兰”。

接着是“新一”“园子”“和叶”。她停顿了一下,指尖悬在屏幕上,像是在积蓄力气,然后一笔一划地写:“上学”。

再后面是:“别请假”。

写完这几个字,她已经累得喘粗气,胸口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监护仪的心率再次快了起来。

妃英理看着屏幕上的字,眼眶微热:“知道了,我们会告诉他们的。”她帮洛保调整了一下枕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病,别操心这些。”

洛保却摇了摇头,又在屏幕上点出两个字:“工作”。她的目光扫过妃英理的文件和有希子的行程表,显然是在说她们俩。

有希子走过来,蹲在床边帮她理了理头发:“放心吧,阿姨把下午的工作都推了,就陪你一会儿。等你睡熟了再回去处理,不耽误的。”

洛保还是摇头,指尖在屏幕上敲出:“不行”。后面跟着一串更用力的字:“该上班上班,别因为我耽误。”

她的眼神很执拗,像在坚持什么原则。妃英理突然想起洛溪说过,保保从小就不愿意麻烦别人,上学时发烧到39度都硬撑着考试,说“不能因为自己让班级平均分下降”;工作后哪怕通宵做完实验,第二天也会准时出现在诊室,从不会因为私事请假。

洛保却轻轻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坚持。她转动眼球,示意护士拿过纸笔,这次没再用平板,而是用尽全力歪歪扭扭地写:“等你们下班……放学……再来。”

写完这句话,她的手彻底脱力垂了下去,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耗尽了所有力气。但她还是盯着妃英理和有希子,直到两人无奈地点头,才像是松了口气,眼皮慢慢耷拉下来。

洛溪被吵醒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她揉了揉眼睛,拿起那张纸,眼泪瞬间掉了下来:“这傻子……都这样了还想着别人。”

有希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叫醒她,让她睡会儿吧。我们先回去,处理完事情,晚上再过来陪她。”

妃英理收起文件:“我跟学校那边打个电话,让小兰他们放学后再过来。”

护士进来换输液瓶时,看到洛保已经睡着了,眉头却还微微蹙着,像是在梦里还在叮嘱“别耽误事”。她轻轻叹了口气,调整好镇痛泵的剂量——这个总是替别人着想的姑娘,连疼都要自己扛着,真是个倔强又让人心疼的病人。

“放心,我在这里照看。”

他侧过脸,视线扫过刚走进来的安室透和贝尔摩得,补充道:“安先生,贝小姐也在,怕什么?”

安室透手里拿着一个浅灰色的靠垫,轻轻放在洛保床头——那是之前洛溪回去取的,说是她妹妹睡着时喜欢垫在腰后。“田野刚才来过,说她夜间心率可能会波动,让多留意。”

贝尔摩得坐在沙发上,褪去了平日里的艳丽,素净的脸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切。她看着洛保身上插着的管子,眉头微蹙:“真是个倔强的丫头,明明疼得厉害,刚才护士来换液,她硬是没哼一声。”

洛保闭着眼,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像是睡着了,却又在听到他们对话时,喉结极轻地滚了滚。胃管里的营养液正以恒定的速度滴入,冰凉的液体流过食道,让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肩膀。尿管的存在像根无形的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隐秘的不适,可她连皱眉的力气都快没了。

赤井秀一走到床边,伸手想帮她掖好被角,指尖却在快要碰到被子时停住,转而轻轻调整了一下气管插管的固定胶带。“她没法说话,有什么不舒服也只能忍着。”他的声音放得很轻,“你们多留意监护仪,有异常立刻叫护士。”

安室透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记事本,上面记着田野交代的注意事项:“每小时测一次体温,尿量也要记录……她现在靠营养液维持,肠胃功能还没恢复,半夜可能会觉得饿,虽然说不出来,但可能会烦躁。”

贝尔摩得从包里拿出一小瓶舒缓精油,在空气中轻轻喷了两下,淡淡的薰衣草香漫开来:“这个能安神,之前在组织里,有次她做实验累到失眠,就用这个。”

洛保的呼吸似乎真的平稳了些,胸口起伏的幅度渐渐均匀。她能感觉到有人在身边,不是那种需要她强撑着应对的关切,而是安静的、带着距离的守护——像深夜实验室里亮着的另一盏灯,知道有人在,却不用费心去应酬。

后半夜时,监护仪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警报声,心率从90飙升到110。赤井秀一立刻按响呼叫铃,安室透已经俯下身,轻轻拍了拍洛保的肩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洛保艰难地睁开眼,眼底蒙着一层水汽,显然是疼醒的。她动了动手指,想去碰脖子上的插管——那里的黏膜被气流磨得发肿,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插管不舒服?”安室透立刻明白了,按下床头的镇痛泵按钮,“稍微加了点剂量,忍忍。”

护士很快赶来,检查后说是伤口牵扯引发的应激反应,没什么大碍。等护士走后,贝尔摩得拿起棉签,蘸了点温水,轻轻擦过洛保干裂的嘴唇:“别乱动,管子要是移位了,又得遭罪。”

洛保眨了眨眼,视线依次扫过赤井秀一紧绷的下颌、安室透手里的记事本,还有贝尔摩得眼底的关切,然后缓缓闭上了眼。她没法说“谢谢”,也没法说“我还好”,只能用这片刻的安静来回应。

又过去三天,傍晚时分过来的护士小泽正在核对输液单,她是洛保之前在联合医疗项目里带过的实习生,此刻正轻声说着话:“洛医生,今晚给你换的是营养强化剂,田野医生说你这几天蛋白指标有点低。”她晃了晃手里的透明输液袋,液体里没有任何杂质,“还是你之前指定的牌子,渗透压调过了,应该不会像昨天那样疼。”

洛保眨了眨眼,算作回应。小泽的技术很稳,上次静脉穿刺时几乎没让她感觉到疼,此刻看着对方熟练地消毒、排气,她紧绷的肩膀稍微放松了些。

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另一位护士山崎端着治疗盘走进来,盘子里放着几支封装好的针剂。“小泽,这是今晚的维生素补充液,刚从药房领回来的。”山崎的声音很柔,她也是洛保认识的护士,去年流感季时一起在急诊支援过,“田野医生说分三次推注,每次间隔半小时。”

小泽接过针剂,对着灯光检查了一遍:“没问题,标签和剂量都对。”她转头对洛保笑了笑,“洛医生,稍微有点胀,忍一下就好。”

第一支针剂推入输液管时,洛保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手臂有些微凉。山崎在旁边记录着时间,小泽则在调整输液泵的速度,两人偶尔低声聊几句科室里的事,语气自然得像平常一样。

赤井秀一坐在角落的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他的目光扫过那几支针剂的包装,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刚才山崎推门时,他似乎看到她白大褂的口袋里露出一个陌生的药瓶标签,但太快了,没看清。

安室透正在整理白天的检查报告,眼角的余光瞥见山崎的手指在第二支针剂的瓶身上停顿了半秒,像是在确认什么。他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回报告上,指节却悄悄收紧了。

贝尔摩得靠在沙发上翻着杂志,香水味与病房里的消毒水味交织在一起。当山崎准备推第三支针剂时,她突然开口:“小泽护士,上次你说你女儿在学钢琴?”

小泽愣了一下,笑着回应:“是啊,刚报的兴趣班,天天在家敲得我头疼。”她的注意力被分散,推注的动作慢了些。

山崎的手顿了顿,语气依旧温和:“小孩子学东西都这样,熬过这段就好了。”她说着,将第三支针剂完全推入输液管,然后迅速用棉签按住针眼。

洛保在这时轻轻动了动手指。

起初只是细微的异样——手臂的血管里像是钻进了几只细小的虫子,顺着血流往心脏的方向爬。她以为是药物刺激,皱了皱眉,没太在意。但几分钟后,一种熟悉的麻痹感开始从指尖蔓延,沿着手臂往上走,像被冰水浸过一样,又麻又沉。

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困难起来,不是气管插管带来的灼痛,而是一种更深层的窒息感,像是肺里被灌了铅,每一次扩张都无比沉重。监护仪上的血氧饱和度开始缓慢下降,从95%掉到92%,又慢慢滑向90%。

“怎么回事?”小泽最先发现异常,立刻俯身查看洛保的情况,“洛医生,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洛保张了张嘴,喉咙里只能发出模糊的气音。她的视线开始发花,赤井秀一和安室透的身影在眼前重叠成晃动的影子。她用力眨了眨眼,试图看清输液袋上的标签,可那些字像活过来一样,扭曲成一团。

麻痹感已经蔓延到胸口,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跳得又慢又沉,每一次搏动都带着钝痛。她知道这种感觉——几年前在组织的实验室里,她见过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的实验体,就是这样慢慢失去力气,最后连呼吸都无法自主。

“血氧还在降!”安室透已经走到床边,手指搭上洛保的颈动脉,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心率也慢了,58次\/分!”

赤井秀一按下紧急呼叫铃,声音冷得像冰:“叫田野医生过来,立刻!”他的目光扫过那袋还剩一半的营养强化剂,又看向垃圾桶里的针剂空瓶,眼神锐利如刀。

山崎的脸色有些发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不可能啊,药都是按医嘱领的,剂量也对……”

贝尔摩得已经走到输液架旁,拿起那袋营养强化剂对着光仔细看。她的手指在瓶身上轻轻敲了敲,突然指向液面上方的管壁:“这里有气泡。”

小泽凑近一看,果然发现几个细小的气泡附在管壁上,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不可能,我排气的时候明明排干净了……”她的声音开始发颤,突然想起刚才山崎帮她递止血带时,手指好像碰到过输液管的接口处。

洛保的意识正在模糊,眼皮重得像粘在了一起。

她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拍打她的脸颊,是小兰的声音在耳边响:“志保!醒醒!别睡,

洛保的意识像沉在水底的羽毛,忽上忽下,随时要被暗流卷走。麻痹感顺着脖颈爬上脸颊,连眨眼都变得无比费力,可她死死撑着,睫毛在苍白的脸上划出微弱的弧度。

她看到小泽护士急得快哭了,双手不停地颤抖,嘴里反复念叨着“怎么会这样”;看到山崎站在原地,脸色白得像纸,手紧紧攥着治疗盘的边缘,指节泛白。

不行……不能让她们被误会。

洛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眼球转向山崎的方向。那道目光很轻,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意味——不是指责,是澄清。

她又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围在床边的小兰和新一,喉咙里发出极其微弱的“嗬嗬”声,像是在说什么。

“姐,你想说什么?”新一俯下身,耳朵几乎贴到她的嘴边,眼泪滴落在被单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洛保的嘴唇动了动,模糊的气音里,能勉强辨认出重复的音节:“不……关……”

“不关谁的事?”小兰也凑近了些,声音哽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关……她……”洛保的视线再次扫过山崎,每吐出一个字,都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想起去年流感季,山崎为了抢救一个重症病人,连续四十小时没合眼,最后累倒在护士站;想起在联合医疗项目里,小泽为了弄明白一个实验数据,缠着她问了一下午,眼里的认真像星星一样亮。

她们是医生,是护士,是和她一样,把救死扶伤刻进骨子里的人。

绝不可能。

药物一定是被人动了手脚,在她们不知道的时候。

洛保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胸口的起伏像风中残烛。她感觉到赤井秀一正在解开她的衣领,安室透在飞快地报着各项数据:“血压70\/40,心率45,血氧85%……”

贝尔摩得已经冲了出去,声音在走廊里回荡:“田野!你给我过来!”

病房里只剩下监护仪急促的警报声,像在为她倒计时。洛保的视线开始模糊,小兰和新一的脸重叠在一起,赤井秀一紧绷的下颌线渐渐变得不清晰,安室透焦急的眼神也像蒙上了一层雾。

但她还是努力地、固执地眨了眨眼,一下,又一下,洛保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不是惊恐,不是痛苦,只是一种骤然的、带着茫然的睁大。瞳孔里映着天花板的白炽灯,像两盏即将熄灭的灯,还残留着最后一点光。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意识就像被狂风卷走的沙,只剩下躯壳还保持着最后的姿态。

小兰的手被她死死攥着。

那力道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嵌进小兰的胳膊肉里。小兰甚至能感觉到她指节因为用力而泛起的青白,还有那细微的、不受控制的颤抖——那是生命最后的余震,是潜意识里不愿松开的执念。

“志保!”小兰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她想回握,却被那股力道拽得动弹不得。她看着洛保睁大的眼睛,看着那瞳孔里迅速褪去的光,心脏像是被整个剜了出来,疼得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洛保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她们交握的手上。

那目光很轻,像羽毛拂过水面,却带着千钧的重量。她想再看清楚一点,看清楚小兰含泪的眼睛,看清楚她因为哭泣而颤抖的睫毛,可视野已经开始涣散,所有的轮廓都变成模糊的色块,只有小兰的手,是唯一清晰的存在。

她不想放。

这个念头像一粒种子,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疯狂生长。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小兰时,对方递过来的那杯温牛奶;想起在杯户饭店的废墟里,小兰紧紧抱着她,说“别怕,有我在”;想起无数个一起度过的午后,小兰笑着给她递来刚烤好的曲奇,饼干的香气混着阳光的味道,温暖得让她想落泪。

还有姐姐洛溪,总是絮絮叨叨地叮嘱她按时吃饭,却会在她熬夜做实验时,悄悄在实验室门口放一杯热汤;有新一,虽然总是笨手笨脚,却会在她被组织追杀时,挡在她身前说“我会保护你”;有安室透,那个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男人,会在她胃痛时,变戏法似的拿出温热的姜茶;还有赤井秀一,那个沉默寡言的人,却会在她最危险的时候,用狙击枪为她扫清障碍……

他们是她生命里的光,是她从黑暗里爬出来的理由,

她才刚尝到一点温暖的滋味,怎么能就这么离开?

新一蹲在床边,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看着洛保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看着她攥着小兰的手,喉咙里像堵着一块滚烫的石头,吐不出一个字。他想起洛保总是嘴硬地说“笨蛋”,想起她偷偷藏起小雏菊时的样子,想起她说“怕疼”时泛红的耳尖……那些画面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闪过,每一幕都带着锥心的疼。

洛溪是被护士扶着进来的。她刚从家里取了洛保喜欢的毯子,一进门就听到那刺耳的警报声,看到那平直的波形线,腿一软就差点跪下去。“保保……”她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扑到床边,却不敢碰洛保,只是看着她睁大的眼睛,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姐来了……你看看姐啊……你不是说等好了要跟我一起回中国看二舅吗?你说话不算数……”

安室透已经冲过去按响了紧急呼叫铃,又迅速转身开始做胸外按压。他的动作标准而有力,掌心落在洛保的胸口,每一次按压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洛保,醒过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额头上很快渗出冷汗,“听到没有?醒过来!”

赤井秀一站在一旁,手里紧紧攥着那支没动过的黑咖啡,咖啡已经凉透了,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他的目光落在洛保攥着小兰的手上,那力道里的眷恋像针一样扎着他的眼睛。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冷得像冰:“立刻封锁医院所有出口,查今天所有进入住院部的外来人员,尤其是穿着白大褂的。”

贝尔摩得拽着田野冲了进来,田野手里还拿着听诊器,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瞳孔骤缩。“肾上腺素1mg静推!”他一边吼着,一边扑到床边,接过安室透手里的胸外按压,“除颤仪!快拿除颤仪!”

病房里瞬间乱成一团。医生护士们涌进来,各种仪器的声音、呼喊的声音、器械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场混乱的交响乐,小兰被护士轻轻拉开,却还是死死盯着洛保的脸,眼泪模糊了视线。

志保……闭上眼睛吧……”她的声音哽咽着,指尖冰凉,“别怕,我在这里……”

可那眼皮重得像焊死了一样,任凭她怎么拂拭,都纹丝不动。小兰俯下身,将脸贴在洛保冰冷的脸颊上,泪水汹涌而出,打湿了她的鬓角:“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放不下?是不是……是不是恨那个害你的人?”

她猛地抬起头,眼里的悲伤瞬间被淬了火的恨意取代,声音嘶哑却带着决绝:“我会找到他的!我一定会找到他!我要杀了他!”

“小兰!”新一伸手想拉住她,却被她狠狠甩开。

洛溪已经哭得几乎晕厥,被有希子和妃英理一左一右扶着,她望着妹妹圆睁的双眼,身体止不住地发抖:“保保……我的保保……是谁?是谁害死了你?姐姐帮你报仇!我要让他千刀万剐!”

赤井秀一的拳头在身侧攥得死紧,指节泛白,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他转身就往外走,声音冷得像冰:“我去调监控。”

安室透的脸色比洛保的床单还要白,他死死盯着那袋还剩小半的营养强化剂,指缝间渗出了血——刚才做胸外按压时太过用力,指甲嵌进了掌心。“我去查药房的领药记录,还有那个问路的‘白大褂’。”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撞开,一群人涌了进来。平次扶着气喘吁吁的和叶,两人脸上还带着跑过来的红晕,可看到病床上毫无生气的洛保,和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洛保姐……这是怎么了?”

怪盗基德刚褪去伪装,白色的披风还未来得及收起,看到眼前的景象,脸上的玩世不恭瞬间消失,只剩下震惊和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早上我来的时候,她还眨眼睛跟我打招呼……”

毛利小五郎挤开人群,看到病床上插满管子、眼睛圆睁的洛保,又看看哭得几乎崩溃的女儿,还有那条平直的监护仪波形,酒意瞬间醒了大半:“这……这是怎么回事?!小兰!洛保怎么了?!”

有希子别过头,用手捂着嘴,眼泪从指缝里溢出。妃英理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痛解释:“刚才……刚才输液时出了意外,药物被人动了手脚……”

“动了手脚?!”毛利小五郎的声音陡然拔高,他冲到床边,看着洛保圆睁的双眼,拳头狠狠砸在床头柜上,“是谁干的?!老子要废了他!”

园子扑到小兰身边,抱着她的肩膀哭:“兰……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洛保她……她怎么会……”

病房里哭声一片,绝望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每个人。洛保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的管子还在微微晃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最后的痛苦。她的眼睛始终没有闭上,像是在固执地看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贝尔摩得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等等……那个丫头……她有重塑丸。”

所有人的哭声都戛然而止,齐刷刷地看向她。

“重塑丸?”新一皱紧眉头,“那是什么?”

“可以让人死而复生的药。”贝尔摩得走到洛保的床头柜前,拿起她那个放在角落里的黑色背包,“是她自己研制的,我也是偶然间听组织里的老人提起过,说配方极端复杂,成功率只有三成,但一旦成功……”她顿了顿,手指有些发抖地拉开背包拉链,“我不知道具体的配方,只听说……需要用研制者自己的血做药引。”

她在背包里翻找着,很快,从一个夹层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银色盒子。盒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粒暗红色的药丸,像一颗凝固的血珠,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找到了!”贝尔摩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看说明书……上面写着,必须在心跳停止后三小时内服用,而且……”她看向洛保身上插着的管子,“必须拔掉所有管子,让药物直接进入消化道。还需要将药丸碾碎,用温水化开。”

“三小时……现在多久了?”洛溪急切地问,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

安室透看了一眼手表:“从心跳停止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毛利小五郎吼道,“快拔管子!快找水!”

“我来!”小泽护士擦干眼泪,立刻上前准备拔管。她的手抖得厉害,但动作依旧专业。拔掉气管插管时,洛保的身体轻轻抽搐了一下,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胃管、尿管、输液管……一根根管子被小心地拔掉,留下一个个细小的针眼。

“水来了!”和叶端着一杯温水跑过来,杯子里还放着一个小小的研钵。

园子接过药丸,小心翼翼地放进研钵里碾碎。暗红色的药丸被碾成粉末,混入温水后,变成了一杯深红色的液体,像一杯稀释的血液。

“怎么喂?”小兰看着洛保紧闭的嘴,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妃英理上前,轻轻抬起洛保的下巴,用小勺撬开她的嘴,“小泽,帮我扶一下她的头。”

小泽连忙照做。妃英理一勺一勺地将深红色的液体喂进洛保嘴里,动作轻柔而坚定,

每喂一勺,她都要停顿一下,确保液体咽了下去,

最后一勺药喂完,妃英理用棉签擦了擦洛保的嘴角,轻声说:“好了……都喂进去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每个人都紧盯着洛保的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既期待又恐惧。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洛保依旧静静地躺着,没有任何动静,眼睛还是圆睁着,脸色依旧苍白得像纸。

“怎么……怎么没反应?”园子的声音带着哭腔,“是不是……是不是失败了?”

洛溪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不住:“不可能……保保她那么厉害,她研制的药……怎么会失败……”

小兰紧紧握住洛保冰冷的手,泪水无声地滑落:“志保……你醒醒啊……求你了……”

第四分钟刚过,洛保的指尖突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不是抽搐,而是像初春解冻的溪流,带着一丝试探性的暖意,轻轻蜷缩了半寸。小兰正紧紧握着她的手,那点微弱的触感像电流般窜过指尖,她猛地抬头,呼吸都忘了:“动了……她的手动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只手上。只见洛保的手指又动了动,这次更明显些,指腹蹭过小兰的掌心,带着一丝刚复苏的温热——不再是之前那种冰彻骨髓的凉。

“快看她的伤口!”小泽护士突然低呼,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原本外翻的皮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之前因为抢救而渗血的纱布下,透出淡淡的粉色,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细胞在疯狂分裂、修复,将狰狞的裂口一点点缝合。那速度不快,却真实得让人屏息,仿佛在看一场被放慢的生命奇迹。

紧接着,监护仪的长鸣声突然一顿,随即发出“嘀”的一声轻响——那条平直了许久的绿线,终于向上跳动了一格。

很微弱,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迈出的第一步,却足以让病房里爆发出压抑的抽气声。安室透立刻扑过去,手指搭上洛保的颈动脉,几秒钟后,他猛地抬头,眼底翻涌着狂喜:“有脉搏了!很弱,但……很规律!”

“血压呢?”妃英理追问,声音也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在升!”小泽盯着监护仪,语速飞快,“75\/42……80\/45……还在升!”

洛保的胸口开始有了极其细微的起伏。不是呼吸机带动的机械运动,而是来自肺叶自主的扩张,微弱得像蝴蝶振翅,却带着生生不息的力量。每一次起伏都比前一次明显些,带动着氧气面罩下的鼻翼轻轻翕动,将新鲜空气吸入肺腑。

她的脸色也在慢慢变化。原本像纸一样的苍白中,渐渐透出一丝血色,从脸颊蔓延到耳根,像水墨画被晕开了淡红的颜料。那双眼始终圆睁的眼睛里,瞳孔边缘似乎泛起了一层朦胧的光泽,不再是之前那种空洞的死寂。

“内脏功能……”贝尔摩得看着旁边的心电监护副屏,低声道,“心率升到60了,血氧饱和度82%……肝脏和肾脏的指标还没出来,但看这趋势,在恢复。”

这种恢复带着一种近乎疼痛的张力。洛保的眉头渐渐蹙起,像是在承受着某种巨大的能量在体内奔涌——那是重塑丸在修复受损的细胞,唤醒沉睡的器官,每一寸肌肉、每一根神经都在经历着撕裂又重生的过程。她的身体偶尔会轻轻抽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那是生命力与死亡角力留下的痕迹。

小兰用棉签蘸着温水,小心地帮她擦去冷汗,指尖能感觉到她皮肤下血管的搏动越来越有力。“疼吧……”她轻声说,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是甜的,“忍忍,很快就好了……”

一个小时后,监护仪上的各项数据已经趋于稳定。心率维持在75次\/分,血压100\/65,血氧饱和度92%,连最棘手的电解质紊乱都在缓慢纠正。洛保腹部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粉色疤痕,像是被春风拂过的土地,透着新生的柔软。

她的眼睛终于轻轻闭上了,长长的睫毛安静地覆在眼睑上,呼吸均匀而平稳,胸口的起伏像平静的湖面,再也看不到之前的挣扎与痛苦,“睡着了。”有希子松了口气,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却充满了欣慰,“这孩子……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医生说,这种重塑会消耗极大的体力”安室透看着屏幕上稳定的波形,解释道,“她需要长时间的睡眠来恢复,可能要睡上一天一夜,甚至更久。”

洛溪轻轻抚摸着妹妹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睡吧,保保,睡醒了就没事了。姐姐就在这里守着你,哪儿也不去,

如果没有那颗重塑丸,此刻病房里该是怎样的景象?

小兰趴在床边,指尖缠着洛保温热的手指,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种可能。监护仪的声音该是平直而冷漠的,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每个人的神经。洛保的手会一直凉下去,从指尖到掌心,最后凉透整个胳膊,像一截被遗弃在寒冬里的枯枝。

新一大概会站在窗边,背对着所有人。他从不轻易掉眼泪,可那时肩膀一定会抖得厉害,侧脸的线条绷得像要断裂,指节会因为用力攥着窗框而泛白。他会想起小时候洛保第一次给他讲题的样子,想起她把唯一一把伞塞给他自己淋雨跑开的背影,想起她说“笨蛋,别总把自己逼那么紧”时别扭的关心。

他会失去一个姐姐。不是血缘上的,却比血缘更牢固的那种。是会在他闯祸时默默收拾烂摊子,在他迷茫时递过一杯热牛奶,在他说“我要当侦探”时第一个说“我相信你”的姐姐。以后再遇到解不开的谜题,再也没人能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的疏漏;再吃到兰做的曲奇,再也没人会嘴硬地说“太甜了”却偷偷把盘子清空;再提到黑衣组织,再也没人能用那种平静却坚定的语气说“别怕,我们一起面对”。

洛溪大概会把自己关在洛保的房间里,抱着她没看完的书坐一整天。书里夹着的书签是片干枯的银杏叶,是去年秋天她们一起去公园捡的。衣柜里还挂着姐妹俩买的同款风衣,洛保总说“太张扬”却总在出门时默默穿上。抽屉里有洛保攒的糖纸,她说每种口味的糖纸图案都不一样,攒够了能拼出一幅画,毛利小五郎大概会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对着空酒瓶絮絮叨叨。说那个丫头第一次来家里时多拘谨,说她看柯南的眼神多温柔,说她帮英理解决那个棘手的医疗纠纷时多厉害。他从不轻易夸人,可每次提起洛保,语气里的骄傲藏都藏不住。以后饭桌上再也不会有那个默默吃很多青菜的身影,再也没人会在他喝酒时悄悄把酒瓶换成茶水,再也没人会在他吹嘘自己的推理时,用一句“叔叔这次好像有点道理”让他得意半天。

妃英理会把洛保写的那些医学笔记整理好,一页页翻过,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眼泪会忍不住掉在纸页上。她想起两人在法庭上并肩作战的日子,想起洛保为了一个罕见病例熬了三个通宵查资料,想起她说“法律是底线,救人是本心”时眼里的光。以后再也没人能在医学和法律的交叉点上跟她激烈讨论,再也没人能在她累的时候递上一杯温度刚好的咖啡,再也没人能让她觉得“原来真的有人能把理想践行得这么漂亮”。

有希子大概会抱着洛保送她的那条围巾,坐在化妆镜前发呆。围巾是洛保亲手织的,针脚有点歪,却暖得不像话。她想起洛保第一次见她时红着脸说“您的电影我都看过”,想起她教洛保化妆时对方手足无措的样子,想起她说“有希子阿姨,其实你不用总装作很坚强”时的认真。以后再也没人会在她难过时递上一张写着“加油”的小纸条,再也没人会在她的新造型下面小声说“其实这个颜色不太适合您”,再也没人能让她觉得“原来被人看穿脆弱也可以这么安心”。

平次和和叶大概会在大阪的街头走很久,看到那家洛保喜欢的章鱼小丸子摊,突然就红了眼眶。平次会想起洛保跟他比谁破案快时的较真,和叶会想起洛保教她包扎伤口时的耐心。以后再到东京,再也没人会笑着说“大阪小子又来捣乱啦”,再也没人会在他们吵架时充当和事佬,再也没人能让他们觉得“原来跨越城市的友谊也可以这么深厚”。

园子大概会在百货公司看到一件很适合洛保的衣服,伸手想去拿,却突然想起再也没人能穿上它了。她会想起洛保陪她逛街时无奈的表情,想起洛保帮她怼渣男时的霸气,想起她说“园子,你其实不用总讨好别人”时的真诚。

以后再也没人会在她失恋时陪她喝到天亮,再也没人会在她冲动消费时拉住她,再也没人能让她觉得“原来我不用装大小姐也有人真心喜欢我”。

小兰的指尖贴着洛保手背的皮肤,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下面血液奔流的温度,一下,又一下,像在敲打着她的心脏。可就在几小时前,这双手还是冰冷的,硬挺的,毫无生气的。

那种“失去”的感觉,不是“差点”,是真真切切地攥住过她的喉咙。

当监护仪拉成直线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世界突然被挖走了一块,空得发疼。不是看到亲人离世的那种悲伤,也不是失去朋友的那种惋惜,是一种更彻底的、更尖锐的剥离——像从骨头上硬生生剜下一块肉,连带着筋脉和神经,疼得她连呼吸都在发抖。

她对新一也有过很深的牵挂,他变成柯南时的焦急,他消失时的担忧,可那些情绪里总有一丝笃定,知道他会回来,知道他们还有漫长的未来可以等。可面对洛保那双圆睁的眼睛时,她只觉得天塌了,那种“再也见不到了”的绝望,像潮水一样漫过头顶,让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就好像心死了一样。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小兰自己都愣了一下。她看着洛保沉睡的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嘴唇因为刚喂过药而带着淡淡的红。这个在她身边时总是显得有些清冷的人,此刻却像个易碎的瓷娃娃,让她只想牢牢护在怀里。

原来,有些人在你生命里的重量,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她想起洛保第一次对她笑的样子,是在她笨拙地为受伤的洛保包扎时,对方嘴角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说“谢谢”;想起她们挤在一张沙发上看恐怖片,洛保明明吓得攥紧了拳头,却还要嘴硬地说“一点都不吓人”;想起洛保把她护在身后,对着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说“离她远点”时的坚定。

那些细碎的、温暖的瞬间,原来早就像藤蔓一样,悄悄缠满了她的心脏。直到这藤蔓被生生扯断,她才知道有多疼。

“还好……”小兰低下头,用额头轻轻蹭着洛保的手背,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还好你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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