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统天下的帝王

天苍山脉的苍沼桐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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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咸阳狱的谶纬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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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市肆的喧嚣被一种无形的、粘稠的压抑所取代。蜃楼巨舰在琅琊台外的船台上投下庞大而冰冷的阴影,如同帝国肌体上一块正在溃烂的疮疤,日夜吞噬着难以计数的血汗与生命。东海仙山的幻影曾短暂点燃过狂热的希望,却也在嬴政心中埋下了更深的不安与猜忌的种子。这股猜忌,如同深秋的寒霜,随着蜃楼工程引发的民怨沸腾、地方官吏贪墨克扣的奏报如雪片般飞入咸阳宫,而迅速蔓延、冻结了整个帝国的神经。尤其是楚地、齐地这些新近征服、旧族势力盘根错节之地,暗流涌动,各种针砭时弊、甚至直刺皇帝本人的流言蜚语,如同跗骨之蛆,在闾巷乡野间悄然滋生、传播。

咸阳宫深处,章台殿内。巨大的青铜冰鉴散发着丝丝白气,却驱不散殿内凝重的氛围。嬴政端坐于黑漆御案之后,玄色常服衬得他面沉如水。案头堆积的奏报竹简,大多来自御史大夫冯劫和黑冰台暗卫统领蒙毅,内容触目惊心:

“琅琊船工不堪重负,聚众骚动,毁坏器械,为首者十人已枭首……”

“蜀道运木刑徒逃亡山林,啸聚数百,击溃追捕郡兵……”

“临淄旧族子弟于酒肆歌谣:‘仙船压断黔首骨,长生药浸黎民膏’……”

“邯郸儒生私议:‘祖龙死而地分,谶语岂虚?’……”

每一份奏报,都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刺在嬴政那颗日益敏感、被“死而地分”谶语日夜啃噬的心上。他的目光扫过这些文字,眼神深处翻涌着压抑的雷霆。殿角巨大的青铜漏壶发出单调而清晰的“滴答”声,在这死寂中如同催命的鼓点。

“砰!”

嬴政的手掌猛地拍在御案之上!坚硬的紫檀木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案上的笔架、砚台随之跳动!堆积的竹简哗啦啦滑落一地!

“妖言惑众!乱臣贼子!其心可诛!”低沉而充满暴戾的咆哮从他喉咙深处迸发,如同受伤的猛兽,在空旷的大殿中激起令人心悸的回音。他猛地站起身,玄色的大氅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凛冽如寒冬的杀意。“朕扫平六合,一统宇内,书同文,车同轨,功盖三皇五帝!筑驰道,凿灵渠,造蜃楼,皆为万世基业!这些不知感恩的贱民,这些心怀叵测的旧族余孽,这些摇唇鼓舌的酸腐儒生!竟敢……竟敢如此诅咒朕!诅咒朕的江山!”

侍立在御案旁的内侍总管赵高,如同最精密的机构,立刻无声地躬身,将散落的竹简迅速而有序地拾起,重新码放整齐。他的动作轻巧流畅,低垂的眼睑掩盖了所有情绪,只有那微微紧绷的嘴角,泄露出一丝对帝王盛怒的忌惮。

“李斯!”嬴政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剑,猛地刺向殿门方向。

“臣在!”早已侍立在殿外的丞相李斯,闻声立刻快步趋入,在御案前十步处深深躬身,姿态恭谨至极,声音平稳中带着一丝凝重,“陛下息怒。宵小妖言,不过疥癣之疾。臣已命廷尉府、御史台严加侦缉,凡有传播者,立拘立审,以儆效尤。”

“疥癣之疾?”嬴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刺骨的嘲讽,“疥癣能溃堤千里!疥癣能亡国灭种!李斯,你是朕的丞相!朕要的不是抓几个散播流言的宵小!朕要的是斩草除根!是犁庭扫穴!是将这些祸乱之源,连根拔起,挫骨扬灰!”他猛地向前一步,玄色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逼近李斯,“传朕旨意!即日起,黑冰台暗卫、廷尉府狱吏,全部撒出去!给朕盯紧那些博士学宫的儒生!盯紧那些六国旧族的府邸!盯紧那些三教九流聚集的市井闾巷!凡有非议朝政、诽谤朕躬、传播谶纬妖言者,无论身份贵贱,无论言语轻重,一经查实,立捕下狱!其家产,尽数充公!其族人,连坐流徙!朕要这天下,从此只有一种声音——那就是朕的声音!”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铁锤,重重砸在李斯的心上。他感受到了皇帝话语中那毫不掩饰的、彻底铲除异己的决绝意志。这已不仅仅是惩治妖言,这是一场针对思想、针对所有潜在不满声音的全面清洗!李斯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但他迅速压下心头的震动,头颅垂得更低,声音愈发恭谨坚定:“臣,谨遵圣谕!必使法令昭彰,妖氛尽扫!”他深知,皇帝的意志即是帝国的方向,此刻唯有雷霆手段,方能平息这滔天怒火。

“滚下去办!”嬴政厌烦地一挥手,如同驱赶苍蝇。李斯如蒙大赦,躬身疾退。

章台殿内,再次只剩下嬴政一人。他缓缓踱步到巨大的雕花长窗前,猛地推开紧闭的窗扇。带着咸腥和尘土气息的闷热空气涌入殿内,吹动了他额前的几缕黑发。他深邃的目光穿透宫阙的重重飞檐,投向暮色渐沉的咸阳城。万家灯火次第亮起,却无法照亮他眼底那浓得化不开的阴霾与杀机。帝国的车轮,正隆隆驶向一条由猜忌与恐惧铺就的、布满荆棘的血色之路。

**二、狱壁惊魂**

咸阳狱,这座深埋于帝国权力心脏地底、终年不见天日的森罗地狱,随着皇帝清洗令的下达,瞬间变得人满为患,如同一个被疯狂塞入活物的巨大蚁穴。原本就阴冷潮湿、散发着浓烈霉味和尿臊气的甬道两侧,每一间狭小如兽笼的土牢里,都挤满了瑟瑟发抖、面如死灰的囚徒。他们中有在酒肆多喝了几杯、发了几句牢骚的贩夫走卒;有在乡间传唱了几句不知出处童谣的农夫;有在博士学宫私下议论朝政、批评徭役过重的儒生;甚至还有仅仅因为祖上是六国旧吏、便被邻里告发“心怀怨望”的无辜者。

污浊的空气里,绝望的哭泣、痛苦的呻吟、疯狂的呓语、以及狱吏粗暴的呵斥和皮鞭抽打皮肉的闷响,混杂成一首永不停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响曲。昏黄如豆的油灯在甬道石壁上投下摇曳不定、扭曲变形的巨大黑影,如同幢幢鬼影在墙壁上起舞。

午夜时分,更深露重。狱卒王五,一个满脸横肉、眼袋浮肿的老油条,提着那盏永远半死不活、光线昏蒙的油灯,沿着湿滑冰冷的甬道例行巡查。靴底踩在混杂着污物和积水的石板上,发出“吧唧、吧唧”令人不适的声响。牢房里传来的各种声音让他烦躁地啐了一口浓痰。

“娘的,吵死了!再嚎丧,老子抽死你们!”他恶狠狠地用手中的短棍敲打着粗大的木栅栏,发出“哐哐”的巨响。牢房内的声音顿时小了下去,只剩下压抑的抽噎和粗重的喘息。

王五骂骂咧咧地继续往前走。油灯昏黄的光晕随着他的脚步,在冰冷的石壁上缓缓移动。甬道深处,光线愈发昏暗,寒气也越发刺骨。这里关押的多是重犯或“妖言惑众”的要犯,守卫也相对森严。

当油灯的光晕扫过甬道尽头、一间单独关押着几名博士学宫儒生的石牢外侧墙壁时,王五那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猛地一滞!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昏黄的灯光下,那面原本布满青苔和水渍、坑洼不平的石壁之上,赫然出现了几行用某种暗红色颜料书写的字迹!那颜料尚未完全干透,在灯光下泛着一种湿漉漉的、令人心悸的暗红光泽,如同刚刚凝固的鲜血!

字迹潦草而扭曲,透着一股刻骨的怨毒和疯狂:

**祖龙死,天下崩!**

**金人泣,咸阳焚!**

**亡秦者,必为胡!**

九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如同九把烧红的匕首,狠狠刺入王五的瞳孔!

“啊——!”王五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烫到脚心,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手中的油灯“啪嚓”一声摔落在地,灯油四溅,微弱的火苗挣扎了几下,瞬间熄灭!整个甬道尽头,陷入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鬼!有鬼啊!壁……壁上……血字!血字!”王五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向后倒退,语无伦次地嘶吼着,黑暗中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的尖叫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爆了整个死寂的牢狱!

“血字?什么血字?”

“哪里?在哪里?”

“亡秦者胡?天啊……”

“祖龙……死……”

附近牢房里的囚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更大的、充满惊恐和绝望的骚动!有人拼命摇晃着木栅栏,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响;有人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嚎;更有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在黑暗中疯狂地重复着那石壁上的谶语!

“肃静!全部闭嘴!”闻声赶来的狱吏头目带着几名凶神恶煞的狱卒,提着明亮的火把冲了过来。火把的光芒驱散了黑暗,也清晰地照亮了那面石壁上的九个暗红大字!

狱吏头目的脸色在火光照耀下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握着火把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死死盯着那九个如同诅咒般的大字,尤其是最后三个——“亡秦者胡”!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恶狼般扫过牢房里那些惊恐的面孔,最后定格在瘫软在地、抖如筛糠的王五身上。

“谁?!是谁干的?!说!”狱吏头目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一脚狠狠踹在王五身上。

“不……不知道……小的巡夜……就……就看到了……”王五涕泪横流,吓得几乎失禁。

“废物!”狱吏头目眼中凶光毕露,猛地抽出腰间的铁尺,“把这几间牢房的人,统统给我拖出来!严刑拷问!天亮之前,必须撬开他们的嘴!否则,老子活剐了你们!”他深知此事干系重大,若处理不当,整个咸阳狱从上到下,恐怕都要人头落地!

凄厉的惨嚎声,皮鞭铁尺抽打在皮肉上的闷响,以及夹杂其中的、因剧痛而发出的、对壁上谶语无意识重复的哀鸣,瞬间取代了之前的骚动,成为咸阳狱最深、最黑暗处的主旋律。血腥味混合着绝望的气息,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狱里疯狂弥漫。

**三、血染朝堂**

翌日清晨,咸阳宫前殿,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沉沉压在每一个入殿大臣的心头。巨大的蟠龙铜柱沉默矗立,玄色幔帐低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死寂。大臣们按照品秩肃立两旁,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昨日深夜咸阳狱惊现“亡秦者胡”血字谶语的消息,如同插上翅膀的瘟疫,早已在高层中悄然传开,人人自危。

嬴政高踞于丹陛之上的黑漆御座。他今日未着常服,而是穿戴了全套的衮冕。十二旒白玉珠冕冠垂落,遮挡了他大半面容,只露出紧抿的薄唇和线条冷硬如石刻的下颌。玄衣纁裳,十二章纹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散发着沉重的威仪。他端坐如磐石,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却比殿角巨大的青铜冰鉴更甚,让整个前殿如同冰窟。

廷尉李斯和黑冰台统领蒙毅,如同两尊刚从地狱归来的煞神,并肩跪伏在丹陛之下。李斯官袍的下摆沾染着几处不易察觉的暗褐色污迹,那是诏狱深处特有的、混合了血污和尘土的印记。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疲惫的灰败,但眼神却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完成艰巨任务后的肃杀。蒙毅则依旧是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面容冷峻,如同覆着一层寒霜,只有紧抿的嘴角透露出彻夜未眠的紧绷。

“启奏陛下!”李斯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在空旷的大殿中清晰回荡,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平静,却更显森然,“咸阳狱壁书血字大逆案,经廷尉府与黑冰台连夜审讯,已查明主犯!”

“讲。”御座之上,传来嬴政的声音。那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所有人的耳膜。

“是!”李斯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卷血迹斑斑的爰书(判决书),双手高举过顶,“主犯孔鲋,乃故鲁国博士,孔子八世孙!其人心怀前朝,不满陛下焚书之议,更因蜃楼徭役致其族中子侄殒命,故而怀恨在心!于昨日趁狱卒不备,咬破手指,在牢壁书写‘祖龙死,天下崩!金人泣,咸阳焚!亡秦者,必为胡!’等大逆不道之言,意图诅咒圣躬,动摇国本!同牢儒生叔孙通、伏胜等人,知情不举,是为同谋!案犯对所犯罪行,已供认不讳!此有爰书及案犯画押血供为证!”

李斯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殿内所有博士学宫出身、或与儒门有渊源的官员心上!孔鲋!孔子八世孙!这身份太敏感,太具象征意义了!叔孙通、伏胜,亦是学宫中有名望的博士!殿内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倒吸冷气的声音。不少官员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

“孔鲋……”御座之上,嬴政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渊,带着一种刺骨的、被深深触怒的嘲讽,“圣人之后?呵,好一个圣人之后!读的是圣贤书,行的却是魑魅魍魉之事!以血为墨,以壁为简,诅咒朕躬,诅咒大秦!其心之毒,甚于蛇蝎!”他猛地一拍御座扶手,镶嵌的玉片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其罪如何?!”

李斯伏地,声音斩钉截铁:“孔鲋身为圣人苗裔,不思沐浴皇恩,反行此大逆诅咒,十恶不赦!依大秦律,当处‘具五刑’(黥面、劓鼻、断趾、笞杀、枭首),夷三族!叔孙通、伏胜等知情同谋者,处以腰斩!凡涉此案牢房囚徒及当值狱卒,知情不报,疏于职守,皆连坐处死!以儆效尤!”

“准!”嬴政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冰冷得如同宣判一块顽石的命运。一个“准”字,决定了数百颗人头的落地,其中更包括一位至圣先贤的血脉嫡传!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死寂得能听到心跳声。

“陛下!陛下息怒!臣有奏!”一个苍老而急切的声音猛地从文官队列中响起。只见博士仆射(博士学宫负责人)周青臣踉跄着出列,扑倒在丹陛之下,花白的头颅重重磕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陛下!孔鲋狂悖,罪该万死!然……然叔孙通、伏胜,乃学宫栋梁,博学鸿儒,于《诗》《书》造诣精深,尤擅《尚书》!若……若腰斩之,恐致《书》学断绝啊陛下!此乃千秋万代之损失!求陛下念其学问,网开一面,或黥为城旦(脸上刺字,罚做苦役),留其性命,使其传承典籍,戴罪立功!求陛下开恩!”周青臣的声音带着哭腔,老泪纵横。他深知秦法严峻,但为了保住学宫仅存的硕果,不得不冒死进谏。

“网开一面?”嬴政的声音陡然拔高,冕旒后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刺向匍匐在地的周青臣!“周青臣!你身为博士仆射,学宫之首!孔鲋在你眼皮底下心怀怨望,诅咒朕躬!狱壁血字,惊天逆案!你竟还有脸为其同党求情?!”他的声音如同雷霆,蕴含着焚毁一切的暴怒,“传承典籍?传承那些非议朝政、诽谤朕躬、动摇国本的妖书邪说吗?!你口口声声《诗》《书》,朕问你,那壁上血字,那句‘亡秦者胡’,可是出自你博士学宫珍藏的哪部圣贤典籍?!嗯?!”

“陛……陛下……臣……臣……”周青臣被这连珠炮般的诘问和那冰冷的杀意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牙齿咯咯作响,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看来你博士学宫,藏污纳垢,早已是妖言滋生之渊薮!”嬴政的声音如同最终宣判,冰冷彻骨,斩断了周青臣最后一丝希望,“李斯!”

“臣在!”李斯立刻应声。

“着御史台、廷尉府,即刻查抄博士学宫!凡《诗》、《书》、百家语,私藏者,无论博士仆役,一律下狱!凡有非议朝政、诽谤朕躬、传播谶纬之言者,无论身份,立拘立审,依律严惩!朕倒要看看,这咸阳城中,还有多少孔鲋之流,藏在圣贤书的后面,行此魑魅之事!”

“臣遵旨!”李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这道旨意,将彻底斩断六国遗老遗少借古讽今、传播思想的根基!

“至于你,周青臣,”嬴政冰冷的目光再次落回那瘫软在地的老者身上,“身负监管之责,却纵容妖言,渎职失察!罢黜博士仆射之职,下廷尉府狱,听候发落!给朕拖下去!”

两名如狼似虎的殿前武士立刻上前,架起如同烂泥般的周青臣,毫不留情地拖出了大殿。周青臣绝望的哀求和呜咽声在殿外甬道中迅速远去,留下殿内一片死寂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嬴政缓缓站起身,衮冕上的玉旒微微晃动。他俯视着下方噤若寒蝉的群臣,那目光扫过之处,人人低头,不敢与之对视。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向殿外东方——那是博士学宫的方向,声音低沉而充满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如同为这场思想清洗的飓风定下了最终的基调:

“从今往后,这天下,只需要记住一种声音,只需要研习一种学问——那就是朕的法!朕的令!朕的意志所向,即为天道!凡逆之者,无论其言出于何典,其人身负何名,皆如此壁——”

他猛地一握拳,指节发出“咔吧”的脆响!

“粉!身!碎!骨!”

**四、焚书之火**

廷尉府和黑冰台的缇骑(穿红色军服的骑士),如同出笼的嗜血猛兽,在皇帝旨意下达的瞬间,便以雷霆之势扑向了象征着帝国文脉渊薮的博士学宫。

沉重的包铜大门被巨大的撞木轰然撞开!木屑纷飞!肃杀之气瞬间冲散了学宫往日的宁静与书卷气息。

“奉旨查抄!所有人原地跪伏!擅动者格杀勿论!”

“搜!所有简牍、帛书、木牍,无论内容,尽数收缴!”

“私藏者,与孔鲋同罪!”

凶神恶煞的狱吏和黑衣暗卫如潮水般涌入,粗暴的呵斥声、翻箱倒柜的碎裂声、竹简帛书被成堆拖拽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瞬间充斥了学宫的每一个角落。博士们惊惶失措,有的瘫软在地,有的试图争辩,立刻被如狼似虎的兵卒踹倒,套上枷锁。珍贵的典籍被如同垃圾般从高大的书架上扫落,竹简散开,绳索崩断,简片在兵卒肮脏的靴子下被踩得劈啪作响。丝帛书卷被随意撕扯,抛掷。

“住手!那是孤本《尚书》啊!”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博士看着自己珍藏多年、注解满篇的《尚书》竹简被一个兵卒粗暴地扯断编绳,散落一地,甚至有几片被踩裂,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想要抢夺。

“滚开!老东西!”兵卒不耐烦地一脚将他踹开,老博士撞在书架上,额头顿时血流如注,昏死过去。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另一位博士看着自己呕心沥血写就的、尚未进献的《为政论》帛书被随意揉成一团,丢进装赃物的麻袋,发出绝望的悲鸣。

“妖言惑众!带走!”一名黑冰台暗卫头目冷冷瞥了他一眼,挥手示意。两名兵卒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地将哭喊的博士拖走。

混乱与哭嚎中,孔鲋的居所——一间位于学宫僻静角落、陈设简朴却书香浓郁的书斋,成了查抄的重点。书斋内,四壁书架已被推倒,竹简帛书散落一地,一片狼藉。几名暗卫正在仔细搜查每一寸角落。

“大人!这里有暗格!”一名眼尖的暗卫在敲击一面墙壁时,发现了空洞的回响。

暗卫头目眼中精光一闪:“打开!”

很快,一块活动的墙砖被撬开,露出了一个不大的壁龛。壁龛内,赫然整齐地码放着数十卷保存完好的竹简!竹简色泽古朴,编绳坚韧,显然是精心收藏之物。最上面一卷的签牌上,用古朴的秦篆写着两个令人心惊肉跳的大字——《谶纬》!

“找到了!”暗卫头目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伸手就要去取。

“住手!尔等休得玷污圣典!”一声嘶哑却充满决绝的怒吼在门口响起!只见被两名彪形狱卒死死架住双臂、披头散发、囚衣上血迹斑斑的孔鲋,不知何时被押到了书斋门口!他显然在诏狱中遭受了酷刑,脸上带着鞭痕,一条腿不自然地扭曲着,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近乎疯狂的光芒,死死盯着壁龛中的竹简!

“此乃天机!岂容尔等凡夫俗子窥探!亡秦者胡!此乃天命!尔等助纣为虐,必遭天谴!”孔鲋的声音如同杜鹃啼血,充满了悲愤与诅咒。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了狱卒的钳制,拖着断腿,如同扑火的飞蛾,一头撞向书斋内那根粗大的、支撑屋顶的青铜立柱!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胆俱裂的巨响!

鲜血混合着脑浆,如同炸开的烟花,瞬间迸溅在冰冷的青铜柱上,溅在散落满地的竹简帛书之上,也溅在了那壁龛中露出的《谶纬》书卷上!孔鲋的身体如同破败的麻袋,软软地滑倒在血泊之中,双目圆睁,至死都死死盯着壁龛的方向!

书斋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惨烈一幕惊呆了。连那暗卫头目的脸上,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廷尉府属吏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中捧着一片边缘焦黑、显然是从火堆中抢出的残破木牍,上面用焦炭潦草地写着几行字:

“咸阳狱壁书……非孔鲋……另有其人……胡……胡亥公子侍读……赵……赵……”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显然书写者被突然打断或灭口。

暗卫头目的瞳孔骤然收缩!赵?赵高?!他猛地抬头,看向壁龛中那卷沾着孔鲋脑浆和鲜血的《谶纬》,又低头看着属吏手中这片指向惊悚的木牍残片,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窜遍全身!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他迅速将木牍残片紧紧攥入手心,那尖锐的棱角几乎刺破皮肉,然后对属吏低吼道:“此物我亲自呈交蒙毅大人!今日所见所闻,若敢泄露半字,诛你九族!” 他必须立刻将这条指向宫闱深处的、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线索,秘密交给黑冰台真正的掌控者蒙毅。

当夜,咸阳城西,渭水河畔一片巨大的、临时清理出的空地上,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如同一条条狰狞的黑龙直冲云霄,将半边夜空都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博士学宫查抄出的堆积如山的竹简、帛书、木牍,如同小山般被投入熊熊烈火之中!火舌疯狂地舔舐着承载了无数先贤智慧的载体,发出噼啪爆响。坚硬的竹简在高温下扭曲、爆裂,化为焦炭;珍贵的帛书瞬间蜷缩、发黑,化作片片飞灰,随着热浪升腾盘旋。空气里弥漫着浓烈刺鼻的焦糊气味,其中更夹杂着某种……类似毛发皮肉焚烧的、令人作呕的异臭——那是混杂在书堆中、一同被投入火海的博士学宫豢养的用于占卜的龟甲兽骨!

火光映照下,负责监刑的廷尉府官员和黑冰台暗卫面无表情,如同泥塑木雕。四周被驱赶来的咸阳百姓,远远地望着这焚书的冲天烈焰,脸上充满了恐惧、茫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火焰跳跃的光芒在他们眼中闪烁,如同跳动的鬼火。

而在更远处,章台宫最高的望台之上。嬴政一身玄衣,独自凭栏。猎猎夜风吹动他宽大的袍袖。他深邃的目光,穿透沉沉的夜幕,落在那片焚书的冲天烈焰之上。跳动的火光在他冰冷的瞳孔中明明灭灭,映照不出丝毫温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掌控一切的漠然,以及那被“亡秦者胡”四字再度深深刺中后、翻涌不息的猜忌风暴。帝国的车轮,在思想与血肉的灰烬之上,正隆隆驶向更加深不可测的黑暗深渊。那卷沾血的《谶纬》和那片指向赵高的残牍,如同两颗深埋的种子,在火焰的阴影下悄然蛰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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