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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辰时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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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阳光,带着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穿透了特制马车厚实的锦缎窗帘缝隙,在车厢内投下几道暖金色的光柱。空气中弥漫着昨夜情欲与酒气的混合气息,还有托娅身上特有的、带着奶香的温软体味。

顾远是被宿醉的钝痛和身体的沉重感唤醒的。他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只觉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又被重新拼凑过,肌肉深处泛着一种过度消耗后的酸软无力。喉咙干得发紧,仿佛吞了沙砾。他微微动了动,立刻感觉到怀里温软丰腴的娇躯。

托娅还在沉沉睡着。她侧卧着,大半边身子依偎在顾远的臂弯里,如墨的青丝铺散在他胸膛和枕上,有几缕调皮地粘在她红润饱满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扇形的阴影,鼻息均匀而绵长。昨夜的疯狂在她身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雪白的肩颈上印着几处暧昧的吻痕,微敞的丝绸中衣领口下,隐约可见更多欢爱的印记。她的睡颜恬静满足,嘴角还微微向上翘着,沉浸在一个甜美的梦境里。

顾远低头看着怀中的娇妻,心中涌起巨大的怜爱与满足,但随即一丝无奈的自嘲浮上心头。他轻轻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背,暗自感叹:“服了,真服老了……奔三的人了,这身子骨真不能跟十八九岁那时候比了。想当年刚成年那会儿,阿茹娜那小妖精一天缠着我折腾三四回,第二天我照样生龙活虎,还能让她求饶……现在倒好,被自家小母狼榨得第二天浑身发软……” 他无奈地笑了笑,目光落在托娅因侧睡而更显丰腴诱人的腰臀曲线上,昨夜那蚀骨销魂的滋味瞬间又涌上心头,小腹竟隐隐又有热流窜动。他赶紧收敛心神,暗骂自己一句“不知节制”。

也许是顾远轻微的动作,也许是阳光的刺激,托娅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那双水润的杏眼。初醒的眸子带着几分懵懂的雾气,像浸在清泉里的黑曜石。她下意识地往顾远怀里更深处钻了钻,发出小猫般的满足哼唧。

然而,当她的视线逐渐清晰,扫过马车内略显狼藉的景象——散落的衣物、揉皱的锦被、甚至角落那只歪倒的油灯……昨夜那些疯狂而羞人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她是如何主动吻上郎君,如何大胆地缠绕索取,又是如何在极致的欢愉中忘情……

“轰!” 一股巨大的热浪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托娅那张原本就红润的俏脸,此刻简直红得能滴出血来!她“啊”地低呼一声,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将滚烫的脸颊埋进了柔软的蚕丝被里,只露出一双羞得水光盈盈的眼睛和红透的耳尖,小巧圆润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呜……丢死人了……” 闷闷的、带着浓浓鼻音的娇嗔从被子里传来,每一个字都透着无地自容的羞赧。

顾远看着自家小娇妻这副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的可爱模样,心中爱意简直要满溢出来。他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传递到怀里的娇躯。他故意收紧手臂,将她从被子里“挖”出来,紧紧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她散发着馨香的发顶,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和浓浓的宠溺:

“我的小母狼这是怎么了?昨晚勇猛得很呐,怎么天一亮就变成害羞的小鹌鹑了?嗯?”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手指坏心眼地在她敏感的腰间软肉上轻轻挠了挠。

“啊!不许说!郎君大坏蛋!乘人之危!欺负银家!” 托娅像被踩了尾巴,立刻在他怀里扭动挣扎起来,小拳头毫无力道地捶打着他的胸膛,红唇嘟得老高,羞愤交加地控诉,“昨晚……昨晚明明是郎君你……你太……太凶了!银家……银家那是没办法才……才……” 后面的话实在羞于启齿,又化作一串娇嗔的“呜……坏郎君!”

顾远被她这欲盖弥彰的娇态逗得哈哈大笑,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好好好,是为夫凶,是为夫不好,欺负了我的小托娅。” 他搂着她,享受着这晨起温存的片刻宁静,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她一缕柔顺的发丝。

然而,昨夜篝火旁银兰那绝望的哭泣和含糊不清的呓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底悄然荡开涟漪。尤其是托娅当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疑虑,像根小小的刺,虽然细微,却不容忽视。顾远心思电转,一个促狭的念头冒了出来——何不再逗逗这小醋坛子?顺便也探探她对银兰之事的反应。

他状似随意地开口,语气带着刚醒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对了,托娅,昨晚……银兰似乎喝多了,闹得挺厉害,也不知她今日如何了。你多歇会儿,一会儿我过去看看她。”

话音刚落,顾远明显感觉到怀里娇躯瞬间绷紧了一瞬!托娅猛地抬起头,那双水汪汪的杏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刚刚还布满红霞的小脸,此刻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警惕、探究、还有一丝被强行压下的委屈和不悦,在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飞快地交替闪过。

“看……看银兰姐姐?”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小嘴又不自觉地嘟了起来,活脱脱一只领地受到威胁的母狼。她想起昨夜银兰扑倒痛哭的样子,想起那些破碎的、指向不明的呓语……理智告诉她不该怀疑郎君,可心底那股酸溜溜的滋味却怎么也压不下去。她想质问,想撒娇耍赖不许他去,可话到嘴边,看着郎君近在咫尺、带着宿醉疲惫却依旧温柔注视她的脸,想起他昨夜卸下所有防备、像个孩子般在她怀里寻求慰藉的模样……心尖儿蓦地一软,所有带着刺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

她的小脸皱成了一团,红唇嗫嚅着,想答应显得自己大度,可心里又不情愿;想拒绝又怕显得自己小气不懂事……一时竟卡在那里,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憋得眼眶都有些泛红,活脱脱一个受尽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顾远看着自家娇妻这副纠结得快哭出来的可爱表情,心尖儿像被羽毛轻轻搔过,又酥又麻,哪里还舍得继续逗弄?他立刻夸张地一拍自己额头,做出一副懊恼至极的表情:

“哎呀!瞧我这猪脑子!宿醉还没醒透,糊涂了糊涂了!” 他紧紧抱住托娅,下巴蹭着她的发顶,声音里充满了“深刻”的自我检讨和满满的宠溺,“我怎么忘了我的小托娅可是个顶顶厉害的‘小醋狼’呢!闻到一点点酸味儿就能炸毛!为夫错了,大错特错!该打!”

他抓起托娅的小手,作势往自己胸口捶:“来来来,替你出出气!使劲儿打!”

托娅被他这夸张的表演逗得“噗嗤”一声破涕为笑,象征性地捶了他两下,娇嗔道:“讨厌!谁是小醋狼了!银家……银家才没那么小气呢!” 话虽如此,那嘟起的嘴角却已经悄悄弯了起来,眼底的阴霾也散去了大半。

顾远趁热打铁,低头啄了啄她的鼻尖,柔声道:“好好好,我的托娅最大度了!不过呢,为夫想了想,银兰毕竟是统领,又是女子,昨夜那般失态,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关心一下。而且……” 他故意顿了顿,眼神带着促狭的笑意,“我的小托娅不是一直也很关心你的银兰姐姐吗?正好,为夫陪着你去,咱们夫妻俩一起去看她,好不好?省得我的小醋狼在家胡思乱想,把醋坛子都打翻了,酸得为夫心疼。”

这番话既给了台阶,又点明了托娅对银兰的姐妹情谊,还带着亲昵的调侃,瞬间将托娅心中那点小小的猜疑和不快化解得七七八八。托娅心里那点别扭劲儿彻底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被郎君重视和哄着的甜蜜。她红着脸,扭捏了一下,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小声应道:“嗯……那……那好吧。不过郎君要抱着银家去,银家……银家腿软……” 后面那句细若蚊呐,带着撒娇的意味,惹得顾远又是一阵低笑。

两人又腻歪着嬉闹了一会儿,互相整理着有些凌乱的寝衣。托娅靠在顾远怀里,任由他笨拙却温柔地帮自己系着中衣的带子,享受着他指尖无意划过肌肤带来的细微战栗。玩闹过后,一种熟悉的、空落落的感觉从胃里升腾起来。

托娅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然后抬起小脸,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顾远,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闪着,也不说话,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红润的嘴唇微微撅起,像只等待投喂的、惹人怜爱的小兽。

顾远哪里会不懂自家小娇妻这副表情的含义?他忍俊不禁,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馋虫又闹腾了?等着,郎君去给你拿好吃的。”

他动作麻利地披上外袍,掀开车帘钻了出去。清晨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涌入车厢,让人精神一振。营地已经苏醒,赤磷卫的士兵们正有序地收拾营帐,准备启程。顾远很快从负责膳食的亲卫那里取来了还温着的热牛奶、几碟托娅最爱的精致点心,奶香酥饼、裹着蜜饯的糯米团子,还有一小碟切成细条、用香料烤制的嫩羊肉。

当他端着食物回到车厢时,托娅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落入了星辰。她迫不及待地坐直身体,小巧的鼻子还微微抽动了一下,口水似乎都要流出来了。产后调养加上旅途的消耗,她的食欲一直很好。

“慢点,小馋猫,没人跟你抢。” 顾远宠溺地笑着,在她身边坐下,拿起一块酥饼递到她嘴边。托娅就着他的手,啊呜一口咬下去,满足地眯起了眼睛,腮帮子鼓鼓囊囊地蠕动着,像只贪食的小松鼠,可爱得让人心都化了。

顾远看着她这副毫无防备的贪吃模样,恶作剧的心思又悄悄冒头。他拿起一根肉条,正要喂她,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在肉条靠近自己手指的地方——那里沾了一点托娅方才吃酥饼时不小心蹭到的、亮晶晶的口水痕迹。

顾远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一蹙(当然是装的),动作极其自然地拿起肉条,用自己的衣角内侧,看似随意地在那点口水痕迹上轻轻蹭了蹭,然后才神色如常地递到托娅嘴边:“来,尝尝这个。”

托娅正沉浸在美食的快乐中,一开始并未察觉。她张嘴去接,然而就在肉条即将入口的刹那,她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了郎君那个极其细微的、用衣角擦拭的动作!

托娅的动作瞬间僵住!嘴还张着,眼睛却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顾远手中那根肉条,又看看他神色如常的脸。

“郎君?!”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震惊和受伤,“你……你刚才……用衣角擦它?!你嫌弃喔的口水?!”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劈在她心头!昨晚……昨晚他抱着自己,那样亲密无间,唇舌交缠,吮吻遍了她全身,怎么都不嫌弃?现在居然嫌弃她吃过的肉条沾了点口水?!这巨大的落差让她瞬间委屈炸了!

顾远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强装镇定,甚至带着点无辜:“啊?没有啊,托娅你看错了。我那是……那是看上面沾了点灰……”

“骗人!你分明就是擦了!” 托娅的“小母狼”脾气彻底上来了!她猛地从顾远怀里挣脱出来,跪坐在柔软的锦垫上,双手叉腰,那丰腴的腰肢叉起来显得格外可爱,小脸气得通红,杏眼圆睁,指着顾远控诉道:“顾远!你这个大坏蛋!负心汉!你昨晚……昨晚抱着银家的时候怎么不嫌弃?!你……你那样……那样对银家的时候怎么不嫌弃?!现在银家给你生完小狼崽子了,你就开始嫌弃银家了是不是?!啊!可恶!无情无义!不讲道理!” 她越说越委屈,眼圈都红了,饱满的胸脯气得一起一伏。

顾远看她真急了,心里那点恶趣味得到了极大满足,但面上还得绷着,继续狡辩:“真没有!托娅你冤枉为夫了!为夫怎么会嫌弃你呢?疼你还来不及……”

“我不信!” 托娅气呼呼地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和属于草原儿女的泼辣。她猛地抓起碟子里另一块肉条,看也不看就塞进自己嘴里,然后像一头被激怒的小母狼,带着一股决绝的气势,朝着顾远就扑了过去!

顾远猝不及防,被她扑倒在锦垫上。托娅整个身子压在他身上,双手捧住他的脸,红唇带着温热的、混合着肉香的甜美气息,狠狠地、不容拒绝地印在了顾远的唇上!

“唔……” 顾远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就被迫张开了嘴。托娅灵巧的舌尖带着那块被含得温热的肉条,强势地顶开他的牙关,将那带着她独特气息的“战利品”渡了过去!她的吻带着惩罚的意味,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占有欲,仿佛在用行动宣告:我碰过的东西,你必须接受!休想嫌弃!

柔软的唇瓣紧密相贴,舌尖笨拙却执着地搅动。顾远先是愕然,随即眼底的笑意再也藏不住,化作了汹涌的情潮。他顺势搂住托娅的腰,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带着肉香和怒火的吻,贪婪地汲取着她口中的甘甜。

托娅被他突然的反击弄得有些懵,原本气势汹汹的“惩罚”很快就在他娴熟的技巧下化作了软绵绵的回应,捶打他胸口的手也变成了无力的抓挠,口中溢出细碎的呜咽。那块肉条早已不知被谁吞了下去,只剩下唇舌间激烈的纠缠和濡湿的水声。

良久,直到托娅快喘不过气,顾远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她,看着身下娇妻被吻得红肿湿润的唇瓣和迷离水润的眼眸,他得意地舔了舔嘴角,声音沙哑而充满了促狭:

“啧啧啧,谢我的小母狼妃亲自‘用嘴’夹肉喂食!哎呀呀,我家托娅这张小嘴可真是妙用无穷啊!既能当筷子使唤,又能当盛肉的容器……”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暧昧地在托娅嫣红的唇瓣上流连,压低声音,带着浓浓的暗示,“……更能在夜深人静时,当那蚀骨销魂的……嗯?”

“啊!郎君!你……你坏死了!不许说!不许说!” 托娅羞得无地自容,刚刚那点气势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脸的红霞和无处安放的羞赧。她尖叫着捂住顾远的嘴,整个人又羞又恼地在他身下扭动挣扎,小拳头再次如雨点般落下,只是这次更像是在撒娇。

车厢内充满了旖旎和快活的空气。一场小小的“嫌弃风波”,最终以更浓烈的甜蜜收场。

顾远终于不再逗她,抱着她坐好,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甜蜜地分享着早餐。托娅依偎在郎君怀里,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牛奶,享受着郎君时不时喂过来的点心和肉条,刚才的羞恼早已被甜蜜取代,只剩下满心的幸福。

然而,当最后一口食物咽下,托娅靠在顾远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昨夜关于银兰的那点疑虑,如同水底的泡泡,终究还是浮了上来。她玩弄着顾远胸前衣襟的带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小心翼翼的试探,软软糯糯地开口:

“郎君~” 她拖长了尾音,像在撒娇,“银家问你个事哦……你要老实回答,不许骗银家。” 她抬起小脸,大眼睛里充满了认真,“银兰姐姐……她真的……真的和你没什么吗?” 她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懂事体贴,“银家理解的……毕竟……毕竟银家和你成亲的时候,郎君你也不是……嗯……初婚了。你还有好多好多秘密,银家都不知道呢……你告诉银家实话好不好嘛?银家保证不生气……” 话虽如此,她那微微收紧的手指和紧盯着顾远眼睛的紧张目光,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在意。

顾远看着怀中人儿这副明明在意得要死却又强装大度的模样,心中既觉得可爱又有些心疼。他收敛了玩笑的神色,捧起托娅的小脸,让她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眼中的坦诚。

“小傻瓜。” 他叹息一声,声音低沉而郑重,“刚才是故意逗你的。为夫对长生天发誓,我跟银兰这姑奶奶,绝对清清白白,半点瓜葛都没有!”

他顿了顿,决定坦诚一部分过往,既是安抚托娅,也是表明心迹:“你也知道,我练的百兽功,至刚至猛,是至阳的功法。叔公古力森连在我幼时就千叮万嘱,若想练至大成,十八岁之前必须保持童子之身,元阳不可泄!所以……” 他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有些骄傲的神情,“你郎君我,曾经虽然为了当暗桩也好,执行任务也罢,扮过富家公子哥儿,也曾左拥右抱做戏给外人看,甚至被那些幽州城的千金小姐们围着转……但!我敢拍着胸脯保证,十八岁之前,我顾远绝对是清清白白的童子身!半根手指头都没碰过那些女人!”

他眼神真挚地看着托娅:“我真正大婚是在十八岁,娶了阿茹娜。但你要说和我真正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 他略一沉吟,决定不隐瞒,但措辞尽量委婉,“最早是在刚满十八岁不久,在苗疆那边……嗯,和阿茹娜的妹妹阿古拉……有过一次。然后就是和阿茹娜正式成亲。她们姐妹……” 提到亡妻,顾远眼中闪过一丝沉痛,声音低沉下去,“……之后,我在石洲认识了清洛,她为我生了寤儿、赫儿和宁儿……再后来……石洲城……” 他摇了摇头,不愿再提那惨烈的结局,将托娅搂得更紧,“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为夫向你保证,在我这二十八年的人生里,银兰这姑奶奶,我真的和她没有任何事!她的秘密,我和你一样,都蒙在鼓里!昨夜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她心里藏着这么大的痛苦。”

顾远这番剖白,说得坦坦荡荡,眼神清澈,毫无闪躲。托娅认真地听着,看着他眼中的真挚和提及亡妻亡子时那一闪而过的痛楚,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终于彻底落了地。她知道郎君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骗她。

然而,当听到他亲口承认那些过往的情事,尤其是提到“阿古拉”、“清洛”这些名字时,一股她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酸意还是悄然泛上心头。明明知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与她无关,可一想到郎君也曾如此温柔深情地对待过别的女子,也曾与她们有过肌肤之亲,甚至生儿育女……心里就像被小虫子轻轻咬了一口,又酸又涩,有点闷闷的不舒服。

但她终究是聪慧而懂事的托娅。她知道这不怪郎君,那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她只是……只是忍不住有点小小的吃醋罢了。

她立刻压下那点不舒服,像只寻求安慰的小猫,把脸深深埋进顾远怀里,用力蹭了蹭,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和撒娇:“坏郎君……原来……原来也欺负过那么多和托娅一样可怜的女孩子……” 她抬起头,大眼睛忽闪忽闪,带着一丝娇蛮和比较的意味,半真半假地问:“那……那郎君你说,她们……她们是不是都没有托娅厉害?嗯?” 好似狐狸的小尾巴又悄悄翘了起来。

顾远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光顾着坦诚了,光顾着回忆年轻时候过往了,忘了自家小母狼这坛陈年老醋的威力!看着托娅那双看似天真、实则暗藏“杀机”的大眼睛,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说得太“详细”了,勾起了小娇妻的醋意。

他赶紧搂紧她,脸上堆起十二万分的真诚和“惧内”的表情,求生欲瞬间爆棚:“哎哟我的小祖宗!天地良心!她们哪能跟你比?我的小托娅是草原上最勇猛、最美丽的小母狼!热情如火,欲……呃,那个……活力四射!” 他差点又说出“欲求不满”,赶紧刹车,“为夫现在光是满足你一个,都得使出浑身解数,累得第二天腰酸背痛,哪里还敢有半点别的心思?纳妾?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想!我的托娅就是最棒的!独一无二!有你在身边,为夫此生足矣,别无他求!” 他信誓旦旦,就差指天发誓了。

这番“声情并茂”的表白,虽然夸张,却实实在在地戳中了托娅的心窝子。那点小小的醋意瞬间被巨大的甜蜜和满足冲得无影无踪。她心里美滋滋的,脸上却故意绷着,哼哼唧唧地在顾远怀里扭了扭:“哼!说得好听!谁知道是不是哄银家的……” 但那扬起的嘴角和亮晶晶的眼神早已出卖了她。

“说话算话!骗你是小狗!” 顾远立刻接话,低头在她嘟起的红唇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托娅终于心满意足,像只被捋顺了毛的猫,软软地依偎着他,蹭着他的颈窝,娇声道:“那……那郎君要永远记得今天说的话哦~”

“记得,刻在骨头里!” 顾远笑着保证。

两人又抱着温存了片刻,顾远拍拍托娅的背:“好了,小懒猫,该起来梳洗换衣服了。一会儿还得去看银兰,然后启程。”

托娅乖巧地点头。顾远先下了马车,唤来侍女送来温水和干净的衣物。托娅在车厢内由侍女服侍着梳洗更衣。她今日选了一身鹅黄色的窄袖束腰胡裙,衬得她肌肤胜雪,腰身虽比少女时丰腴了些,但在束腰的勾勒下更显圆润诱人,散发着初为人母的少妇风韵,娇媚中带着勃勃生机。

当顾远夫妻二人携手走下马车时,初夏的阳光已经颇为明亮。营地收拾得差不多了,大部分车辆已经套好。顾远目光扫过,只见东边十几步外,属于晁豪和林秀儿的马车旁,那对夫妻正并肩站着。林秀儿一身水绿色的襦裙,身姿依旧纤细窈窕,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满足和得意,像一朵被充分滋润的娇花。晁豪则咧着嘴傻笑,一只大手还揽在林秀儿不盈一握的纤腰上,眼神黏在妻子身上,满是爱意和餍足。

西边十几步外,乞答孙乙涵那如同铁塔般的身影旁边,依偎着娇小的方锦瑟。方锦瑟穿着一身桃粉色的衣裙,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儿子。她小脸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蜜桃,眼神躲躲闪闪,带着新妇特有的羞赧。旁边的林秀儿正凑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引得她耳根都红透了,忍不住娇嗔地跺了跺脚,换来林秀儿一阵促狭的低笑和晁豪更响亮的傻笑。而乞答孙乙涵,这个熊罴般的汉子,此刻正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粗壮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儿子柔嫩的小脸蛋,那副铁汉柔情的模样,看得人心头发暖。

托娅一出现,这三个年龄相仿(托娅22,林秀儿23,方锦瑟19)又同样初尝或深谙闺房之乐的小少妇,立刻像找到了组织,抛下各自的丈夫,聚到了一起。

“托娅妹妹!你可算起来啦!” 林秀儿第一个迎上来,丹凤眼亮晶晶的,带着过来人的促狭,压低声音笑道,“怎么样?昨晚王爷安排的这‘蜜月之旅’,滋味如何呀?” 她故意在“滋味”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眼神暧昧地在托娅和顾远之间扫了个来回。

托娅的脸“腾”地又红了,想起昨夜的疯狂和刚才的情趣,羞得直往顾远身后躲,嘴上却不饶人:“秀儿姐姐!你……你瞎说什么呢!”

方锦瑟也抱着孩子凑过来,她脸皮最薄,听了林秀儿的话,再联想到自己昨晚在马车里与乞答那笨拙却炽热的缠绵,小脸更是红得像要滴血,声如蚊呐:“秀儿姐姐……你……你好不知羞……”

林秀儿却得意洋洋,叉着腰,这是她最爱做的动作,挺了挺依旧平坦的小腹(虽然生了四个孩子),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几步外竖着耳朵听的晁豪和顾远也能隐约听见:“这有什么好羞的?王爷说得对!这是情趣!是汉人贵族都懂的享受!哎呀呀,我跟你们说……” 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三个小脑袋立刻凑到了一起,“……感觉真的不一样!晃晃悠悠的……又紧张又……刺激!”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惹得托娅和方锦瑟又是羞赧又是好奇,连顾远和晁豪都忍不住相视一笑,眼神里带着男人间的默契。

女眷们开始了她们私密而快活的清晨茶话会,话题很快从闺房之乐转到了育儿经、护肤心得(林秀儿再次分享她的“石洲秘方”),气氛轻松而融洽。

顾远看着她们,笑了笑,目光转向营地中心那顶明显比护卫帐篷大一些、此刻帐门紧闭的帐篷——那是银兰的临时居所。他牵起托娅的手:“走吧,去看看银兰。”

众人一起走向银兰的帐篷。守在帐外的森特勒看到顾远等人,立刻躬身行礼:“少主,王妃,各位统领,统领夫人……”

“银兰统领如何了?” 顾远问道。

“回少主,” 森特勒一脸担忧,“统领昨夜吐了好几次,一直说胡话,喊……喊一些名字,情绪很不稳定。属下等不敢强行靠近,只能在外守着,偶尔进去送水,给她擦洗一下脸和手脚。她……她一直穿着那身脏衣服,不肯换,似乎防备心很重,浑身绷得很紧。现在……应该还在睡着。” 他语气充满了无奈和心疼。

顾远点点头,示意他掀开帐帘。光线涌入帐篷,里面的景象让顾远和在场的几位女人都是一惊。

帐篷里很简单,只有一张行军床,一张小桌。银兰蜷缩在行军床上,身上盖着薄毯,但露在外面的,还是昨夜那身沾满了呕吐物污渍、干涸后显得更加狼狈的素白衣裙!她侧躺着,乌黑的长发散乱地铺在枕上,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那部分脸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嘴唇干裂。即使是在沉睡中,她的眉头也紧紧锁着,身体微微蜷缩,透着一股脆弱和深重的疲惫。与平日里那个清冷干练的形象判若两人!一夜之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憔悴得让人心惊。

也许是光线刺激,也许是众人的脚步声,行军床上的人儿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发出一声微弱痛苦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曾经清亮锐利、如同寒潭古井般的眸子,此刻布满了血丝,眼睑红肿,眼神涣散而迷茫,带着宿醉后的剧烈头痛和深重的虚弱感。她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聚焦视线,看清了站在帐门口的顾远等人。

“顾……顾帅……”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躺着!” 顾远立刻沉声制止,眉头紧锁。眼前的银兰,状态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那身刺眼的脏污衣裙,更是无声地诉说着她昨夜内心的崩溃和自我放弃般的防御姿态。他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了——她身上的秘密,恐怕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沉重。

顾远不再犹豫,果断下令:“森特勒,传令下去,全军立刻拔营启程!晁豪,乞答,你们陪着自家夫人,慢慢走,不必赶路,就当继续‘度蜜月’!” 他特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换来林秀儿得意的挑眉和托娅、方锦瑟的羞赧。

然后,他转向床上的银兰,语气不容置疑:“银兰,你脸色太差,不必骑马奔波了。森特勒,一会儿你给统领拿些清淡的吃食,看着她吃下去。然后……” 他看向森特勒,“你亲自护送银兰统领,到我的马车上来。本王……在车上跟她谈谈。”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银兰瞬间变得紧张苍白的脸,又看向森特勒,意有所指地补充道:“机会难得,好好把握。坐她旁边。”

最后四个字,如同惊雷般在森特勒耳边炸响!他猛地抬头看向顾远,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少主……少主这是……这是在给他创造机会?!让他能名正言顺地靠近银兰,甚至……坐在她身边?!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他,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是!属下遵命!谢少主恩典!属下……属下这就去准备!”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去,脚步都带着风。

银兰躺在床上,听着顾远不容置疑的安排,尤其是听到“到我的马车上来”和“坐她旁边”时,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宿醉的头痛仍在肆虐,但更让她恐惧的是那即将被强行揭开的、血淋淋的过往。顾远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所有的伪装,昨夜酒后失言失态的记忆碎片汹涌而来……野立竹……封先生……还有那场大火……她知道,再也瞒不住了。那深埋心底、如同附骨之疽的秘密,终于到了必须面对的时刻。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濒死的蝶翼,剧烈地颤抖着。绝望和一丝认命般的平静,交织在她憔悴的脸上。

顾远看着银兰这副模样,心中叹息。他最后看了一眼被托娅、林秀儿围住、正红着脸接受姐姐们“指导”的方锦瑟,以及远处正笨拙地抱着儿子、一脸幸福的乞答孙乙涵,转身,牵着托娅的手,大步走向自己那辆宽敞舒适的马车。

阳光炽烈,车队开始缓缓移动。属于顾远的那辆特制马车,在众多车辆中显得格外平稳。车厢内,铺着厚厚的毛皮和软垫,舒适而私密。顾远和托娅坐在主位,静静地等待着。

不一会儿,森特勒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脚步虚浮、脸色苍白如纸的银兰,出现在了马车旁。银兰已经换下了那身脏污的衣裙,勉强穿了一件干净的素色常服,但精神依旧萎靡,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顾远和托娅。

在森特勒的搀扶下,她艰难地登上马车。车厢内空间虽大,但坐三个人也略显局促。顾远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坐吧。”

银兰低着头,默默地在指定的位置坐下,身体绷得笔直,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膝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透露出她内心的极度紧张。

森特勒站在车辕上,有些踌躇。顾远抬眼看他,语气平静:“你也上来。坐银兰统领旁边。” 这是命令,也是他之前承诺的“机会”。

森特勒心脏狂跳,深吸一口气,动作尽量轻柔地坐到了银兰身侧。他的身体离银兰只有半尺之遥,甚至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残留的酒气和一丝淡淡的、属于她的清冷气息。这前所未有的近距离接触,让森特勒紧张得手心冒汗,但他挺直了脊背,像一尊守护神,默默地、坚定地守在银兰身边。

马车随着车队缓缓前行,轻微的摇晃着。车厢内一片寂静,只有车轮碾压地面的辘辘声和外面传来的马蹄声、人声。

托娅看着对面憔悴不堪、浑身散发着绝望气息的银兰姐姐,心中那点醋意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浓浓的同情和担忧。她轻轻扯了扯顾远的袖子,示意他语气温和些。

顾远给了托娅一个安抚的眼神,目光重新落回低垂着头的银兰身上。他没有立刻逼问,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沉默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银兰的心头,越来越重。她能感觉到身边森特勒身上传来的、带着紧张却异常坚定的热意,也能感觉到对面顾远那洞悉一切的目光。逃避……已经不可能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盏茶的时间,但对银兰而言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肩膀开始微微颤抖。一滴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砸落在她紧紧交握的手背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终于从她紧咬的唇齿间泄露出来。她猛地抬起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冲刷着她苍白憔悴的脸颊。那双红肿的眼睛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巨大痛苦、恐惧和深深的绝望。

她看着顾远,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声音嘶哑得如同泣血:

“顾……顾帅……我……我……” 她哽咽着,几乎无法成句,巨大的悲伤淹没了她。她猛地转向身边的森特勒,又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看向顾远,最终,那积压了无数年的秘密和痛苦,冲破了最后一道堤防,化作一声凄厉而绝望的哭喊:

“我……我曾经超级荒唐!我……我不姓银!野立竹……野立竹是我曾经的情人!封……封先生……他!” 她泣不成声,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摇摇欲坠,“他们……他们都死了……死在我眼前……死在那场……那场大火里……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也……封先生现在也一定狠毒我了……”

“死在那场火里”几个字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入每个人的心脏!托娅惊恐地捂住了嘴,泪水瞬间涌出。森特勒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身边崩溃的女子,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顾远瞳孔骤然收缩!野立竹!大火!孩子!无数的线索碎片在这一刻被这泣血的哭喊强行串联起来!一个尘封多年、牵扯着契丹、乃至可能更远势力的血腥惨案,伴随着银兰绝望的泪水,终于撕开了它狰狞的一角!

马车依旧在初夏的原野上辘辘前行,阳光明媚,草木葱茏。然而车厢之内,却仿佛瞬间坠入了冰冷刺骨的深渊。银兰身上那沉重的秘密,如同一个巨大的、散发着血腥味的旋涡,才刚刚开始显露它吞噬一切的恐怖力量……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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