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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银兰的秘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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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兰那句石破天惊的“我的第一次……给了他……”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在车厢内炸开!森特勒只觉得一股冰冷的酸涩感猛地从心脏窜到喉咙口,堵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猛地低下头,双手死死攥紧膝盖上的衣料,指节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清冷如月、坚毅如钢的银兰统领,竟然……竟然在苗疆的竹屋里,与一个黝黑的少年……那画面像毒刺一样扎进他心里,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带着耻辱感的刺痛。他不敢抬头看银兰,更不敢看顾远和托娅,仿佛那个“不清白”的人是他自己。

乌尔托娅的反应则更为直接。她那双漂亮的杏眼瞪得溜圆,小嘴微张,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下意识地抓紧了顾远的胳膊。她生活在相对淳朴的乃蛮部,虽然草原儿女热情奔放,但婚前失贞仍是极不光彩、会遭人非议的事情。她无法想象银兰姐姐怎么能……怎么能还没大婚就……要是自己敢这样,额吉非得用马鞭子抽死自己不可!她看向银兰的目光充满了震惊、不解,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隐隐的排斥。

顾远敏锐地捕捉到了车厢内瞬间凝滞的气氛和身边托娅的紧绷。他对这种所谓的“贞洁”枷锁向来嗤之以鼻。他自己就是最大的“破戒者”——长子顾寤,就是他与乔清洛未婚先孕的结晶!清洛是怀着寤儿与他成的亲!他有什么资格去评判银兰?

然而,他刚想开口宽慰银兰“男欢女爱天经地义”,话到嘴边却猛地刹住。乔清洛!这个名字是他和托娅之间一个敏感的存在。托娅善良、深爱他,也理解他对亡妻的感情,但“未婚先孕”这个具体事实,尤其还牵扯到顾寤的身世,始终是托娅心底一根微小的刺。此刻提起清洛,无异于在托娅心湖投下石子,激起不必要的涟漪和醋意。

顾远心思电转,瞬间找到了一个既能安抚银兰、又巧妙避开雷区的切入点。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用尽量平静、带着过来人理解的语气对银兰说道: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银兰,不必为此介怀。你在石洲时也清楚,我那寤儿……” 他点到即止,没有说出“未婚先孕”四个字,但目光坦然地看向银兰,又扫了一眼托娅,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我自己的过去也不“清白”,没资格说你,更不会因此看轻你。

银兰何等聪慧,立刻明白了顾远的用意。他是在用自己同样“不光彩”的过去来安慰她,替她解围,同时也小心翼翼地维护着托娅的感受。这份不动声色的体贴,让银兰冰冷绝望的心中注入了一丝暖流。她含泪点了点头,看向顾远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因回忆野立竹而翻涌的情欲和随之而来的巨大痛苦,目光扫过车内三人,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沉重:“顾帅,托娅妹妹,还有森特勒……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冲击力恐怕远超你们的想象。请……务必做好心理准备,尽量……冷静。”

顾远的心猛地一沉。银兰的眼神告诉他,真正的风暴即将来临。他强迫自己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坐直身体,目光如磐石般坚定:“你说。我听着。无论是什么,都过去了。我能做到冷静。” 他握住托娅微微发凉的小手,传递着力量。托娅感受到郎君的沉稳,也用力回握,紧张地看着银兰。

银兰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时间的迷雾,回到了苗疆那郁郁葱葱却又暗藏杀机的山水之间。

“顾帅……您还记得吧?”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引导性的追忆,“在您……在您被迫离开苗疆,返回中原周旋对弈,又要回契丹对付阿保机的那段艰难岁月里……您收到过阿古拉姐姐的信吧?”

阿古拉!这个名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顾远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那个如火焰般明媚、如清泉般纯净的少女,阿茹娜的亲妹妹,他生命中最重要也最亏欠的女人之一!

“记得……” 顾远的声音瞬间沙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她开始用飞鹰传书,告诉我苗疆危急,吴越国来犯!我当时刚到契丹,正焦头烂额,收到信立刻就想部署!让老王他们北斗七子带着所有能动用的中原力量火速回援!也紧急密令你们毒蛇九子,做好接应和内部策应的准备!调兵遣将的信函我都写好了……” 那段记忆无比清晰,那是他生命中又一个充满无力感的时刻,远在契丹,鞭长莫及,只能寄希望于千里之外的兄弟和爱人。

“但是……很奇怪,” 顾远的眉头紧锁,带着深深的困惑和一丝后知后觉的恐惧,“信刚送出去不久,甚至可能还在路上……我又收到了阿古拉的来信!信里说……危机解除了!是‘封先生’和‘赫红姐姐’力挽狂澜,已经平定了吴越国的进犯!让我勿念,保重自身……信的末尾……” 顾远的声音哽咽了,眼前仿佛浮现出那张带着明媚笑容的脸庞,耳畔响起那清脆娇憨的声音,“……她还俏皮地写着:‘郎君珍重,阿古拉等你,远哥哥从契丹回来记得给我带好吃的~’”

“远哥哥……带好吃的……” 顾远喃喃重复着,泪水再也无法抑制,汹涌而出!阿古拉!他对不起这个姑娘!太对不起了!她为了成全姐姐阿茹娜甘愿做小,把一颗心毫无保留地交给自己,连同她年轻美好的身体,都献给了他。在云州会盟,阿茹娜难产,他拼死突围却功败垂成,眼睁睁看着阿茹娜带着未出世的孩子离世……是阿古拉!是这个懂事的傻姑娘,强忍着自己的悲痛,模仿着姐姐的言行举止,甚至模仿着姐姐与他同房时的神态语气,笨拙地扮演着阿茹娜,只为了抚平他破碎的心!她承受着他沉浸在丧妻之痛中无意识给予的伤害,却依旧义无反顾地爱着他,支撑着他……

后来,他与阿保机那场决定命运的对弈惨败,阿爷精心设计的“欺天局”没能唬住那头豺狼,阿保机更是抛出了他父母尚在人间并被软禁于乃蛮部的惊天消息!那一瞬间,他方寸大失,心神剧震!紧接着,中原告急,张三金在潞州布下的噬魂大阵必须尽快破除……他只能像一只被打断脊梁的狐狸,在阿保机面前装出颓废认命的模样,被贬为小小的契丹特勤后,才得以抓住一丝缝隙,狼狈不堪地逃离契丹这个囚笼,溜回中原。为了潞州之战,他被迫动用了几乎所有中原势力的底牌——苗疆沅水八十一寨的根基、北斗七子在中原经营的势力、还有毒蛇教和毒蛇九子……908年的潞州,那是一场真正的修罗场!尸山血海,日月无光!

当他再次见到阿古拉时……她还是那么美,眉眼间依稀有着阿茹娜的影子,却仿佛……憔悴了许多,眼中藏着深深的疲惫和化不开的忧思……潞州地宫,生死一线!他被叔公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眼看就要命丧当场!是阿古拉!是她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救下了他!为他争取了进入地宫核心、最终协助范文诛杀张三金的关键机会!然而……代价……是她年轻的生命!他甚至……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没能听到她最后一句遗言!当他拖着残破的身躯,满身血污地从地宫爬出来时,看到的……只有她冰冷的、沾满泥土和血渍的尸体……

“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阿古拉……” 顾远再也无法维持所谓的冷静,巨大的悲痛和愧疚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像寒风中的落叶,泪水混合着压抑多年的痛苦奔流而下,口中发出痛苦至极的呜咽……

“郎君!郎君不哭!不哭啊!” 托娅的心都要碎了!什么醋意,什么震惊,在郎君这撕心裂肺的痛苦面前都烟消云散!她紧紧抱住顾远颤抖的身体,像哄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小手不停地、温柔地拍抚着他的后背和脑门,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无尽的怜惜和安抚,“银家在这里!银家陪着你!郎君不哭……不哭……” 她把自己的脸颊贴在顾远满是泪水的脸上,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他冰冷的心。

银兰也被顾远这突如其来的崩溃深深触动,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顾远的手臂,眼中充满了同病相怜的悲悯。车厢内只剩下顾远压抑的呜咽和托娅温柔的安抚声。

过了许久,顾远才在托娅温暖的怀抱和无言的安慰中,勉强压制住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痛苦。他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睛红肿,但眼神却重新凝聚起一丝近乎疯狂的坚定。他看向银兰,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银兰……你……继续说。我……听着。”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银兰看着顾远强撑的模样,心中亦是剧痛。她用力点了点头,终于鼓足了将最后的、最沉重的秘密和盘托出的勇气。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

“顾帅!这……这要从您带着北斗七子等核心力量离开苗疆,回中原的时候说起……请您……务必冷静!听我说完!您……您其实根本不知道!”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那个足以将顾远灵魂都震碎的秘密:

“在您离开后不久!阿古拉姐姐就被封先生检查出……她怀孕了!”

轰——!

仿佛一道九天神雷在顾远脑海中炸开!他身体猛地一僵,瞳孔瞬间收缩到极致!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狂喜、震惊、荒谬和灭顶之痛的巨力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他下意识地就要从座位上弹起来!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成调的嘶吼!

“啊——!” 顾远只觉得眼前发黑,全身血液都冲向了头顶!阿古拉怀孕了?!在他离开的时候?!他有了一个和阿古拉的孩子?!一个他完全不知道存在的孩子?!

“郎君!!” 托娅吓得魂飞魄散!她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顾远,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她能感觉到郎君身体里那股要毁灭一切的狂暴力量!“郎君!冷静!你答应银兰姐姐的!冷静啊!!” 她带着哭腔大喊。

顾远被托娅的尖叫和紧紧拥抱拉回了一丝理智。他答应过银兰要冷静!他不能崩溃!他必须知道真相!关于他的孩子!他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瞬间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他用尽毕生的意志力,强迫自己将那股几乎要冲破胸膛的狂澜死死压下!身体因为极致的克制而剧烈地颤抖着,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睛死死盯着银兰,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说……继续……说……”

银兰看着顾远那副随时可能爆裂的模样,也是心惊胆战,但她知道必须说下去:“阿古拉姐姐……她其实早就知道了!月事很久没来……她心里有数!她……她本想告诉您真相!可是……可是她知道您当时面临的局面有多凶险!契丹是龙潭虎穴!中原满是吃人的豺狼!她怕……她怕这个消息会让您分心!会让您不顾一切地赶回来!那样……您在契丹的处境会更加危险!她……她选择了隐瞒!”

银兰的泪水再次滑落:“这件天大的秘密……她本想告诉赫红姐姐,让她帮忙参谋,分担压力。可偏偏……偏偏那段时间赫红姐姐被派出去处理一件非常重要的、涉及外部势力的情报,人不在苗疆!而当时负责苗疆内部医疗和安全的,是您留下的神医——封宇川封先生!他被您封为苗疆右护法,专门负责照顾阿古拉姐姐。”

“阿古拉姐姐急需找人托付这个秘密,却又极度害怕消息扩散!” 银兰的声音充满了当时的紧张感,“顾帅!您知道的!我们那时在苗疆的根基远未稳固!很多归附的寨子、部族都是慑于您的威名和北斗七子、毒蛇教的武力,人心浮动!阿古拉姐姐一旦被确认怀孕,消息传开,那些本就摇摆不定的势力,很可能就会生出异心!他们会觉得有机可乘!觉得可以挟持身怀六甲、行动不便的阿古拉姐姐作为人质,来要挟您在中原的行动!甚至可能引来外敌!”

“当时,左护法史迦姐姐正在苗疆外围主持几个关键据点的建设,也鞭长莫及。赫红姐姐归期未定……阿古拉姐姐……她孤立无援!迫不得已……她找到了当时负责情报和内务的我!” 银兰的声音带着一种被巨大信任托付的沉重,“因此……阿古拉姐姐怀孕的消息,在当时,只有封先生和我……两个人知道!我们本想等赫红姐姐回来就告诉她,可……可阿古拉姐姐后来担心知道的人越多风险越大,加上赫红姐姐因为任务变故,回来的时间一再推迟……阿古拉姐姐最终……没敢告诉她……”

顾远听着,心如同被钝刀反复切割!阿古拉!他的阿古拉!在承受着怀孕的喜悦和身体的负担时,竟然还要独自背负如此沉重的秘密和恐惧!为了保护他,为了守住他们的基业!她该有多难!多苦!他眼中的泪水混合着血丝,无声地滑落,滴在托娅紧紧抱着他的手臂上。

银兰继续讲述着那个充满风险的计划:“阿古拉姐姐的意思是……怀孕前期,尽量隐瞒。靠封先生的秘药和苗疆特有的养胎蛊术来维持身体状态,压制孕相。等胎儿月份大了,肚子实在无法遮掩时……就对外宣称她感染了苗疆一种罕见的‘瘴疠重病’,需要彻底静养,闭门谢客半年。这半年里,苗疆的大小事务,名义上交由左护法史迦和右护法封先生共同处理,但实际上……真正贴身照顾她、处理最核心事务的……是我!”

“计划……前半段进行得还算顺利。” 银兰回忆着,“阿古拉姐姐怀胎三个月后,小腹开始明显隆起。但她深居简出,本就神秘,加上封先生医术高明,调配的药物和蛊虫确实有效地帮她掩饰了一段时间。后来实在瞒不住了,就按计划宣布了她‘重病’的消息。她搬进了最隐秘的、由封先生亲自布置了防护阵法的竹楼深处……那段时间……一直是我在照顾她……”

银兰的声音柔和下来,带着一丝追忆的温暖:“阿古拉姐姐……她虽然身体负担很重,又要操心苗疆的暗流,但每当和我独处时,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回忆和您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回忆你们儿时初遇,回忆您曾教她骑马射箭闹出的笑话,回忆你们在月下竹林的第一次……回忆您离开时对她的承诺……她的眼神那么亮,充满了幸福和思念……就是她那些充满爱意的回忆……像温暖的阳光,一点点融化了我心中因童年阴影而凝结的、对男人和对情爱的坚冰……让我第一次……对‘爱’这个东西……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却无法忽视的渴望……”

她的语气渐渐变得复杂而痛苦:“但是……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阿古拉姐姐的长期‘神秘消失’和‘重病’不见人,让苗疆那些本就心怀叵测的势力更加蠢蠢欲动!各种流言蜚语开始滋生、蔓延……最恶毒的……就是说阿古拉姐姐生性淫荡!说您这个‘契丹猛虎’一走,她独守空闺耐不住寂寞,与外人私通,怀了野种!没脸见人,才假称生病躲了起来!这些谣言……像毒草一样在暗地里疯长!”

“苗疆……开始乱了!” 银兰的声音陡然紧张起来,“史迦姐姐远在外围建设,根本无暇顾及核心区域的暗涌。封先生虽然竭力镇压,处置了几个带头造谣生事的头目,手段也足够狠辣……但……谣言已经种下,人心已经浮动!局面……越来越难以控制!而就在那几个月……就在我心力交瘁、压力巨大的时候……”

银兰的目光变得迷离而痛苦,仿佛陷入了那段交织着甜蜜与罪恶的回忆:“我……我结识了野立竹……他是五毒教蟾部一个普通的采药少年。高大,精悍,皮肤是常年劳作风吹日晒的黝黑,像山里的青竹一样挺拔坚韧。他……他话不多,但总是默默地帮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帮我扛重物,在我疲惫时递上一碗清甜的泉水,在我被那些流言蜚语气得发抖时,笨拙地用他采的、据说能让人开心的野花安慰我……他关心我,体贴我,眼神干净纯粹,从不要任何回报……”

“渐渐地……我的心防……在他那种润物无声的温柔里……彻底崩塌了……” 银兰的声音带着一种沉溺的、却又充满罪恶感的颤音,“我满脑子都是他……他的笑容,他粗糙却温暖的手掌,他沉默却坚实的背影……我沉沦了……以至于……在一个同样心力交瘁的夜晚……在一处远离喧嚣的、偏僻的竹屋里……我们……情难自禁……” 她闭上了眼睛,泪水汹涌而出,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那一晚……欢愉……我……我把自己……给了他……”

“轰!” 森特勒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彻底崩塌了!他猛地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看向银兰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和……一丝被背叛的愤怒!他心中那个冰清玉洁、高不可攀的女神形象,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碎!尤其当他看到银兰那苍白绝望的脸上,此刻竟然浮现出一种沉浸在回忆中的、带着甜蜜和痛苦的复杂神色……那神情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他痛苦地别过脸去,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马车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车轮的辘辘声和银兰压抑的抽泣。

顾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他理解银兰在那个高压、孤独环境下的情感需求,但他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意外”带来的致命隐患!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洞察一切的了然:

“阿古拉……她太刚强了……也太傻了……” 顾远的声音充满了痛惜,“她如果再告诉我实情,我就会立刻发现这个计划行不通!你们这么做,无非是掩人耳目,却是在玩火!苗疆根基未稳,那些左右摇摆的势力,一旦发现他们的‘王’长期神秘消失,又得不到确切消息,必然会疑神疑鬼,甚至被有心人利用!当时的苗疆,必然会因为你们这种刻意的‘隐瞒’而自乱阵脚!如果我所料不错……” 顾远的眼神锐利如刀,“后来吴越国的大举进犯,就是这些内部的不安分子,与外部势力里应外合引来的吧?!”

银兰看向顾远的目光充满了深深的敬佩和更深的愧疚!她用力点头,泪水决堤般涌出:“正是如此!顾帅!您看得太透了!就是那些被谣言蛊惑、或者本就心怀不轨的寨主、头人!他们暗中勾结了吴越国的势力!妄图里应外合,趁苗疆‘群龙无首’,他们认为阿古拉已无威信或已死的‘空虚’时机,一举拿下苗疆!”

“吴越国大军压境!” 银兰的声音充满了当时的惨烈,“史迦姐姐得到消息,立刻放弃外围建设,带着她所能调动的五毒教战士拼死抵抗!赫红姐姐也终于赶了回来,率领毒蛇教和毒蛇九子奋力反击!但是……敌人蓄谋已久,又占了先机!我们……节节败退!损失惨重!眼看着防线就要崩溃……苗疆危在旦夕!”

“万般无奈之下……” 银兰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悔恨,“阿古拉姐姐……当时她已经怀胎九月!肚子大得行动都困难!她……她强撑着,在封先生的保护下,亲自给您写了那封求救信!就是您收到的那封!”

顾远的心沉到了谷底!原来那封求救信,是阿古拉在如此艰难、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写的!他当时远在契丹,感受到的只是焦急,却无法想象她写信时的绝望和无助!

“后来呢?” 顾远的声音干涩无比,“不是说……她又来信说危机解除了吗?”

“是!是解除了!” 银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哭喊,“封先生……他太强了!也太了不起了!在关键时刻,他稳住了即将崩溃的军心!利用我们对苗疆地形的熟悉,设下重重陷阱和埋伏!他就像一尊战神,身先士卒,带着残存的战士发起绝地反击!赫红姐姐的毒蛇教也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吴越国的军队被打懵了!损失惨重!他们……他们最终扛不住,撤军了!危机……解除了!”

车厢内刚刚升起一丝希望,银兰的声音却瞬间坠入更深的绝望地狱:

“但是——!!!”

这个转折词如同冰锥,刺穿了所有人的心脏!

“就在吴越国撤军后的那天晚上!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劫后余生、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 银兰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自我憎恶,“我!我银兰!犯下了此生都无法饶恕的罪孽!我……我真的贱啊!!!”

她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里:“我觉得战事已定!危险过去了!我……我被那短暂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更被……被对野立竹那种蚀骨销魂的贪恋……彻底吞噬了理智!我……我自作主张!偷偷喝了暖情的‘竹叶青’酒!我……我缠着他!像着了魔一样!我无法克制!我……我只想要他!只想沉溺在那片刻的欢愉里!什么责任!什么警戒!什么阿古拉姐姐!都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悔恨而扭曲变形:“可是!就是那一夜!那一夜啊!阿古拉姐姐……她要生了!她早产了!封先生!封先生心急如焚地从前线赶回隐秘的竹楼!他要为阿古拉姐姐接生!这本该……本该由我负责警戒、传递消息、确保安全的时刻!我……我完全瘫痪了!像个最下贱的营妓!沉沦在野立竹的怀抱里!对外界的一切……毫无知觉!”

“就是因为我!因为我这该死的、无法克制的贪欢!” 银兰发出凄厉的哭喊,“给了那些没有被完全肃清、一直潜伏在暗处的反动势力最后的机会!他们……他们得到了消息!知道了阿古拉姐姐生产的准确地点和时间!他们像闻到血腥味的豺狼!趁着封先生接生、我彻底失职的空档!悍然发动了突袭!他们妄图冲进产房!劫持刚刚生产、虚弱无比的阿古拉姐姐!劫持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作为要挟您、要挟苗疆的最后筹码!”

“大火!!” 银兰的声音如同泣血,“他们……他们为了制造混乱,为了逼出阿古拉姐姐……竟然丧心病狂地……放火要烧了竹楼!大火!冲天的大火啊!!”

“野立竹……他……他被外面的喊杀声和火光惊醒了!” 银兰的眼神充满了绝望的爱恋和痛苦,“他……他想冲出去保护我们竹楼后面的阿古拉姐姐……保护我……保护那个地方……可是……他只是一个采药的少年……他……他怎么可能敌得过那些凶残的叛匪?他……他被他们……乱刀砍倒……然后……被扔进了竹楼后面……那深不见底的……瘴气沼泽里……尸骨……尸骨无存啊!!”

“可我呢?!我银兰呢?!” 银兰疯狂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状若癫狂!“我!我那时还在干什么?!我还在那该死的竹榻上!沉醉在那令人作呕的贪欢里!像个最下贱的娼妓一样!缠着……缠着杀了他的仇人!缠着那些恶魔!我……我甚至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不知道野立竹已经为我、为我们……死了!!”

“啊——!!!” 银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是我害死了他!是我!我还……我还和杀了他的仇人……缠绵!我贱!顾帅!我就是个最下贱、最该死、最不可饶恕的贱人!!”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地狱般的夜晚:“那晚……那晚是封先生……他……他刚帮阿古拉姐姐艰难地接生完……就听到了外面的厮杀和火光!他……他提着还在滴血的药箱……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杀神!率领能用的所有卫士!冲进了我和那些叛匪所在的房间……” 银兰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深深的忏悔,“他……他看到浑身赤裸、还沉浸在情欲余韵里的我……看到那些同样衣衫不整、刚刚对我施暴完的畜生……封先生……他……他当时那眼神……我永远忘不了!那是比最冷的寒冰还要刺骨!比最烈的怒火还要灼人!他……他骂我!用尽了他能想到的所有最恶毒、最肮脏、最不堪入耳的话骂我!他骂得对!骂得字字诛心!骂得我……恨不得立刻死去!”

“他要杀了我!亲手杀了我这个不知廉耻、害死同伴、险些害死主母和少主的贱人!” 银兰的泪水混合着鼻涕,狼狈不堪,却带着一种解脱般的痛苦,“我也想死!我真的想立刻就死!我扑向他手里的刀……可是……可是……”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微弱而充满不可思议的感激:“……是阿古拉姐姐……她……她刚刚生产完,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她听到了远处动静……她用尽最后的力气……传人过来要见我,这样保下了我……” 银兰泣不成声,“她……她后来对封先生说:‘银兰……不是故意的……她也是……受害者……孩子……孩子还需要人照顾……’ 她……她把那个刚刚出生、皱巴巴的、像小猫一样的孩子……托付给了我照顾……她对我说:‘银兰……帮我……照顾他……他是远哥哥的骨血……求求你……’”

银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座位上,只剩下粗重的、带着无尽痛苦的喘息:“我……我从那天起……从封先生那厌恶到极点的眼神里,从阿古拉姐姐那宽容却让我无地自容的托付里……我就给自己立下了最恶毒的誓言!此生此世!我银兰!不能碰情爱!我要用一生的孤独和苦役来赎罪!我要把这份罪孽——对野立竹的辜负!对封先生的失职!对阿古拉姐姐的背叛!——用我的血!我的肉!我的骨头!一点一点地赎掉!我要……我要照顾好那个孩子!用我的命去保护他!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这个石破天惊的秘密终于完全揭开!顾远只觉得天旋地转!他不仅有了一个和阿古拉的孩子!这个孩子还活着!而且……而且是在那样惨烈的情况下出生!而银兰……她背负着如此沉重的罪孽感,一直在用近乎自毁的方式守护着这个孩子!

托娅紧紧抱着顾远,已经完全被这惊天动地的秘密和爱恨情仇的纠葛震得失去了思考能力!森特勒更是彻底傻了!他心目中那个完美无瑕、清冷高洁的银兰统领的形象轰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满身污秽、在情欲中沉沦、犯下大错、背负着血债和罪孽的……“贱人”?这个认知让他痛苦得几乎窒息!他无法接受!无法接受自己奉若神明的女子有着如此不堪的“黑历史”!他看向银兰的眼神充满了混乱、痛苦和……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鄙夷。

顾远浑身颤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问出那个最重要的问题,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阿古拉……真的有孩子?他……他还活着?你……你一直在照顾他?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银兰挣扎着坐直身体,看着顾远,用力点头,眼中带着一种赎罪者特有的、近乎偏执的坚定:“是!小公子还活着!我……我全身心地照顾了他好几个月!后来……后来封先生接手了主要的工作,他……他医术高明,也更懂得如何养育婴孩……我安排了几个绝对可靠、签了死契的哑婆和忠仆协助封先生……我一直……一直在暗中秘密地照顾着他!关注着他的一切!除了我、封先生……还有阿古拉姐姐……这世上……几乎没有其他人知道他的存在!他在苗疆最隐秘的藏身处……健康地长大……对外……他是封先生早年流落在外的‘儿子’……”

“封先生的儿子?!” 顾远彻底震惊了!原来阿古拉在潞州之战时,不仅已经生产,还留下了一个儿子!一个他完全不知道存在的长子!原来他早在石洲时就察觉到银兰行为异常,时常神秘兮兮地联络苗疆,当时毒蛇九子内部也多有猜疑……原来!原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孩子!为了他顾远的骨血!

银兰看着顾远震惊痛苦的表情,身体因为巨大的心理压力而不住颤抖:“顾帅……您可能早在石洲就怀疑我行为异常……当时毒蛇九子内部人人都怀疑我……甚至……甚至有人猜测我是不是起了异心……我今日坦白……我当时一切的秘密行为……所有的异常……全是为了秘密联络苗疆的那几个心腹!传递小公子的消息!安排他的用度!确保他的安全!我……我把他……当成了我和野立竹那早夭的骨肉的延续……当成了我活下去……赎罪的唯一寄托啊!” 她说完,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猛地从座位上滑落,“噗通”一声跪倒在顾远面前,额头重重磕在铺着厚厚毛皮的车厢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顾帅!” 银兰的声音带着彻底的崩溃和乞求,“我罪孽深重!我万死难赎!杀了我吧!求求您!杀了我这个罪恶滔天的贱人!给野立竹报仇!给阿古拉姐姐和封先生一个交代!!” 她伏在地上,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泣不成声。

然而,顾远心中对银兰,此刻只有滔天的感激!是她在阿古拉最孤立无援时守护了秘密!是她在那个地狱之夜后,背负着骂名和罪孽,用近乎自毁的方式守护了他的孩子!没有她,这个孩子可能根本活不下来!

“银兰!!” 顾远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让马车都摇晃了一下!他一步跨到跪伏在地的银兰面前,在托娅和森特勒惊骇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契丹贵族对恩人、对最尊贵长者的最高礼节——右手按在左胸心脏位置,左手扶膝,腰背挺直如标枪!

“银兰统领!” 顾远的声音洪亮而真挚,带着雷霆般的重量,响彻整个车厢,“顾远在此!感谢你照顾阿古拉遗孤!感谢你为我顾远所做的一切!没有你当年的守护和这些年的坚持,就没有这个孩子的今天!就没有我顾远今日还能得知这份血脉的存在!此恩此德,重于泰山!请受顾远一拜!”

说罢,他深深地低下头,额头几乎触碰到地面!这是一个父亲,对一个守护了他孩子生命的恩人,最深的感激和最高的敬意!一个左贤王,对一个属下的跪拜!

“顾帅!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银兰被顾远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彻底惊呆了!她慌乱地抬起头,脸上泪痕狼藉,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惶恐和更深的自责!她挣扎着想扶起顾远,“我……我是在赎罪!我是在为自己犯下的罪孽还债啊!顾帅!您……您这样……是折煞我!是在用刀剐我的心啊!快起来!求您快起来!”

她的手臂根本扶不起铁塔般的顾远。顾远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却也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感激:“不!这一拜,你受得起!阿古拉在天之灵,也会感激你!”

托娅完全被眼前这超出她理解的一幕惊呆了。她看着跪在地上的郎君,看着同样跪着、哭得肝肠寸断的银兰姐姐,看着旁边脸色惨白、眼神混乱空洞如同木偶般的森特勒……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她的认知——郎君到底还有多少这样惊天动地、爱恨交织的秘密是她不知道的?她的小脑袋完全处理不了如此复杂汹涌的情感洪流,只能傻傻地呆在原地,泪水无声地流淌。

车厢内,顾远和银兰,一个代表着至高的感激,一个背负着沉重的罪孽,在森特勒信仰崩塌的茫然和托娅认知混乱的泪眼中,诡异地相互跪拜着。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银兰绝望的哭喊、顾远沉重的呼吸和车轮碾压大地的辘辘声,交织成一曲爱恨情仇、恩义罪孽纠缠不休的、令人心碎的悲歌。赎罪者与感恩者,在这方狭小的空间里,上演着一场关于生命、责任与救赎的极致碰撞。命运的无常与无奈,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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